一屋子人,都觉得陈北病的古怪。
明明前几日,还活蹦乱跳,杀人跟杀鸡一样简单。
这才过去几日,就病成这样子了?
女帝审视着陈北,想看出蹊跷之处,可陈北的脸色和状态看起来不像是装的,病了有几日了。
“爱卿病的如此严重,为何不报?”女帝道。
“坐,先坐。”
陈北让人给女帝搬凳子坐,坐下后,才有气无力地说道:“陛下刚刚登基,国之大喜,臣这病,还是不报给陛下知晓为好,给陛下添烦恼。”
“有魏神医在府医治,相信,咳咳…臣很快就可以好起来。”
正说着,陈北咳嗽两声,咳出了血丝。
众人大为惊骇,就要赶紧找魏玄冥进来看看。
陈北也惊了,没想到魏玄冥的小药丸这么厉害。
“去,传御医,让他们速速过来。”
女帝皱紧眉头,扭头对青鸢道:“让太医院院正亲自过来。”
“陛下,老院正都八十了。”青鸢提醒道。
“有什么要紧的?不是还没死吗,抬也得给朕抬过来!速去!”看的出来,女帝是真的担心了,怕陈北真有个什么三长两短。
“不,不必了!”
陈北赶紧出言拦住。
老院正亲自过来,他一下子就露馅了,到时候罪加一等。
“为何?”
女帝不解道。
陈北说道:“陛下的好意,臣心领了,臣好多了,昨日还大口大口的咳血,今日咳出一点,不打紧,就不麻烦老院正了,相信有魏神医在,再有个几日功夫,臣就能痊愈。”
闻言,女帝点点头。
看着病榻上的陈北,女帝只觉自己错怪了。
原来不是陈北居功自傲,抗旨不从,而是病的不能起床。
不止于此,陈北为了不让她担心,还不许人告诉她病了的消息。
真乃……良臣也!
又假装咳嗽两声,陈北问道:“陛下今日亲自登门,是有什么要紧的事情吗?”
陈北不相信,就因为自己不进宫,女帝就要亲自出宫来见他,肯定有什么要紧的事情。
说之前,女帝摆摆手,打发走一屋子人,只留下自己的几个心腹,李静卫凌云赫然在列。
人走后,女帝才道:“皇帝不见了!”
陈北眉头一皱。
不见了?
皇帝?
开什么玩笑。
皇帝不就在自个眼前吗?
哪有人说自己不见了。
不过很快,陈北就反应过来,“陛下的意思是,萧玦不见了?”
女帝点点头,语气凝重,“登基那一日傍晚,便有人来报萧玦不见了!”
“起初,朕并没有在意,可直到晚上,找遍了整座皇宫,也没有找到他。”
“朕怀疑,是王兆德临走前,带走了萧玦,将其藏在军中,带回了洛邑!”
听闻这个消息,陈北陡然从床上坐起来,惊地众人眼珠子都快掉出来。
刚刚还病的很严重,怎么一下子就坐起来了?
“当真?”
陈北不管自己露没露馅,问道。
萧玦不见了,可是一件天大的事。
更别说,现在很大可能,他是被王兆德带回了洛邑,更是一件大事了。
“千真万确。”
女帝道。
这也是女帝多番下旨,让陈北进宫的原因。
可是陈北都没有来,一直拖到今日。
女帝想问问陈北对此事的意见。
“才三日,他们连潼关都走不到,立刻飞书给潼关守将,务必仔细盘查每一个人,找到萧玦!”陈北道。
“陛下已经下了密旨,飞书给了潼关守将。”
李静道:“但要做最坏的打算,王兆德既然敢在陛下的眼皮子底下带走萧玦,他就有能力骗过守将,将萧玦安全带回洛邑。”
“若让他带回萧玦,他便可挟天子以令诸侯,到时候咱们就要陷入被动。”卫凌云补充道。
这,才是众人最担心的。
萧玦虽然是废帝。
可终究是正儿八经的皇帝。
王兆德在洛邑重新拥护萧玦登基,女帝便名不正言不顺。
再去看女帝,一双秀眉紧紧皱着,显然对这件事情很是烦恼。
想了想,陈北道:“其实,也不打紧。”
众人抬头,全都看向陈北,不明白什么意思。
陈北解释道:“萧玦若重新登基,便登基,咱们非但不要去阻拦,还要去祝贺。”
“你们想,若无萧玦在洛邑重新登基,各地诸侯时刻紧盯着咱们,咱们一口气也不能松。”
“可是萧玦在洛邑重新登基,各地诸侯就会转移视线死死盯着洛邑。”
“道理虽然是这么一个道理。”李静道:“可咱们的陛下可就名不正言不顺,甚至,萧玦会下旨,命各地诸侯讨伐咱们。”
陈北笑了,“讨伐?各地诸侯?萧玦凭什么能指挥得动他们,不远千里万里前来讨伐?凭借一张嘴吗。”
闻言,女帝也笑了起来。
陈北这话糙,理却不糙。
没有好处,各地诸侯才不会听萧玦的旨意,
“你的意思是,萧玦在洛邑登基,咱们不用管,甚至还要派人去庆祝?”女帝问陈北。
陈北道:“正是,他若说咱们是反贼,咱们象征性地抗争一下,反正损失不了什么。”
“反正以后,这大乾分崩离析,咱们的手也伸不了那么长,咱们管好自己的一亩三分地即可。”
“最好,咱们以后也不要以大乾正统自居,这个名头让给萧玦又如何?”
点点头,女帝一下子豁然开朗起来。
几日来,因这件事的愁绪,也一扫而空。
“你们都退下吧,朕就这件事,还要和右宰辅好好商量一下细节。”
“没有朕的命令,谁也不许进来。”女帝忽然扭头对着李静卫凌云说道。
二人对视一眼,纷纷离开屋子,临走前,还将屋门关上了。
人走后,屋子里,就只剩下君臣二人。
见势不妙,陈北小心翼翼,将自己重新缩回被窝。
即使动作很轻很小,但还是被女帝察觉了。
女帝坐在床边的凳子上,双手交叠,放在膝盖上说道:“行了,别再装了,你根本就没有病!”
“咳咳……”陈北咳嗽两声,“陛下说什么,臣怎么听不懂?”
女帝恨不得直接伸手拧住陈北的耳朵,把他从床上拧起来。
但最后,女帝还是没选择那么干。
因为他是女帝,一国之君,要时刻注意自己的形象。
想了想,女帝淡淡开口,“朕决定,解除你和长乐公主的婚约。”
“什么!”
陈北一下子从床上蹦起来,声音提高不止两个度。
这一下子,陈北彻底露馅了,尴尬地挠挠头。
赶紧下了床,对着女帝拜了拜,陈北道:“请陛下恕罪!”
“起来吧。”
女帝面色不悲不喜,淡淡道:“朕没想到,你对此事有这么大的反应。”
陈北站起来后,说道:“臣也没有想到,陛下会解除臣和长乐公主之间的婚约。”
“怎么,不好吗?”女帝看向身边的陈北,最终还是让他坐下说话。
抗旨不从,欺君,这天下独他一份了。
可是她不在意,她在意的是现在这件事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