翌日。
浑河。
宽阔的江面上寒风凛冽。
北莽为了困死肃马城,确实下了血本。
江面上,每隔百丈便有一艘战船游弋,火把连成一片,将江面照得灯火通明。
更绝的是那六道拦江铁索。
每一根都有大腿粗细,横跨江面,绷得笔直。别说是大船,就算是小舢板撞上去,也得翻船。
这就是北莽引以为傲的“铁锁横江”。
此时。
北莽水师主舰之上。
水师统领呼延卓正裹着厚厚的狼皮大衣,手里端着一碗热酒,一脸惬意地听着下属的汇报。
“统领放心!这几天有几波想偷摸过江的小船,全被咱们射成了刺猬!”
“那肃马城现在就是一座死城,别说粮食,连只耗子都进不去!”
“哈哈哈哈!”
呼延卓大笑,“好!大汗说了,只要困死肃马城,咱们就是首功!到时候进了南虞腹地,金银财宝、南蛮娘们,随便抢!”
“报——!!”
就在这时,哨兵突然发出一声惊呼。
“统领!南岸有动静!”
“嗯?”
呼延卓眉头一皱,走到船舷边。
只见南岸回隆渡口上,火光冲天。
一支庞大的船队,正借着东南风,浩浩荡荡地驶入江心。
“好多船!”
副将数了数,“起码有五六十艘!看着吃水很深,装满了东西!”
“这是要强闯?”
呼延卓冷笑一声,眼中满是不屑。
“南蛮子是急疯了吧?”
“就凭这些破商船,也想过我的铁锁阵?”
他猛地摔碎酒碗,拔出腰间弯刀。
“传令!”
“全军列阵!”
“弓弩手准备!投石车准备!”
“等他们靠近铁索,动弹不得的时候,给老子狠狠地打!把他们全部送去喂鱼!”
“呜——呜——”
凄厉的号角声响彻江面。
两百艘北莽战船迅速调整阵型,如同一群露出獠牙的恶狼,在铁索后方严阵以待。
……
南岸船队。
谢远安站在头船的甲板上,看着前方那密密麻麻的北莽战船,还有那横亘在江面上的巨大铁索,腿肚子都在转筋。
“陛下他……真、真能行吗?”
他虽然见识了陈木的气场,但这可是水战啊!
一旦船沉了,任你武功盖世,也得淹死在水里。
“闭嘴。”
谢国韬虽然也紧张,但还是死死盯着最前方。
在这支庞大船队的最前面。
有一艘孤零零的小船。
没有帆。
只有一个人,立在船头。
陈木。
他独自划桨,破开水浪,速度竟比后面的大船还要快上一截。
“来了!”
北莽战船上,呼延卓眯起了眼睛。
“那最前面是什么?一个人?”
“找死!”
呼延卓大手一挥,“放箭!把他射成筛子!”
“咻咻咻——!!!”
密集的箭雨如同飞蝗般铺天盖地而来。
后方的大船上,谢家众人都吓得闭上了眼睛。
然而。
陈木连眼皮都没眨一下。
他甚至没有挥动兵器去格挡。
任由那些箭矢射在身上。
“叮叮当当!”
一阵脆响。
那些足以穿透皮甲的狼牙重箭,射在陈木那看似单薄的黑袍上,就像是射在了铁板上,纷纷弹开,落入水中。
“什么?!”
呼延卓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,“没射进去?这是什么怪物?继续射!用床弩!!”
几架巨大的床弩转动方向,儿臂粗的巨型弩箭呼啸而出。
“滚!”
陈木单手挥动方天画戟。
“当!当!”
那力道恐怖的床弩箭矢,被他像拍苍蝇一样,轻松拍飞。
而此时。
小船距离第一道铁索,已不足十丈。
“撞上去!撞死他!”呼延卓大吼,“那铁索连大船都能拦住,我不信拦不住他一个小船!”
铁索横江,那是用精铁打造,坚不可摧。
然而。
陈木并没有减速。
十丈、五丈、三丈!
就在小船即将撞上铁索的一瞬间。
陈木动了。
他双脚猛地一踏船板,身形高高跃起,如同一只展翅的大鹏,悬停在半空之中。
双手紧握方天画戟。
体内那狂暴的力量,在这一刻毫无保留地灌注进戟身。
“给我——开!!!”
一声暴喝,如龙吟九天。
乌黑的重戟,带着毁天灭地的气势,狠狠地劈在那根粗大的铁索之上!
“铛——!!!!!”
一声震耳欲聋的金铁交鸣之声,响彻整个浑河。
火星如同烟花般炸裂。
紧接着。
在无数人惊骇欲绝的目光中。
那根号称刀枪不入、足以拦截千吨巨舰的拦江铁索。
竟然……
崩断了!
“崩!!”
断裂的铁索如同发狂的巨蟒,向两侧弹射开来,狠狠抽打在两岸的岩石上,碎石纷飞。
“断……断了?”
呼延卓张大了嘴巴,手中的弯刀“当啷”一声掉在甲板上。
一击斩断铁索?
这还是人吗?!
但这仅仅是个开始。
陈木身形落下,正好落回那艘小船之上。
借着刚才那一击的反震之力,小船速度不减反增,像是一颗鱼雷,冲过了第一道防线。
接着是第二道、第三道……
“铛!铛!铛!”
陈木如法炮制。
每一戟落下,必有一道铁索崩断。
那一往无前的气势,就像是神话中的劈山救母,没有什么能阻挡他的锋芒!
六道铁索。
不到半柱香的时间。
全部告破!
原本被封锁得死死的江面,瞬间门户大开。
“拦住他!快让战船冲上去!撞沉他!”
呼延卓疯了,声嘶力竭地吼道。
铁索没了,他还有两百艘战船!
他不信这么多人还堆不死一个人!
“杀!!”
数十艘北莽战船调整风帆,向着陈木的小船围了过来。
这些战船船头都包着铁皮,上面站满了手持长矛的士兵,狰狞如兽。
“来得好!”
陈木嘴角勾起一抹冷笑。
他再次跃起,这一次,直接跳上了一艘最大的楼船。
“咚!”
陈木落地,挥戟。
“横扫千军!”
那长达一丈二尺的重戟,在他手中如同风车般旋转。
方圆三丈之内,瞬间成了禁区。
不管是人,还是桅杆,亦或是船舷上的护栏。
在这一击之下,通通化为齑粉!
“噗嗤!咔嚓!”
鲜血与木屑齐飞。
那一船的精锐士兵,甚至没看清敌人的影子,就被这恐怖的风暴卷了进去,变成了残肢断臂。
“妖魔!他是妖魔!”
有人惊恐大叫,想要跳水逃生。
陈木根本不理会这些杂鱼。
他看准了另一艘船,再次跃起。
一艘接一艘。
他就这样在江面上,在北莽的战船之间跳跃、破坏。
每落到一艘船上,便是一阵腥风血雨,伴随着船体的破碎与沉没。
这哪里是水战?
这分明是一个人在拆船!
“快跑!快跑啊!”
剩下的北莽战船吓破了胆,再也顾不得什么军令,纷纷调转船头想要逃跑。
“不许跑!”
“不许跑!”
“拦住他!”
呼延卓还试图挽回士气。
但陈木已盯上了他。
陈木踩着大船前行,整个人如同掠过水面的鱼鹰,转眼就落在了呼延卓面前。
“咚!”
“你……”
呼延卓瘫软在地,看着眼前这个浑身浴血、如同修罗般的男人,连拔刀的勇气都没有了。
“噗!”
陈木也懒得废话。
方天画戟轻轻一送。
月牙铲刃直接削飞了呼延卓的脑袋。
主将身死。
北莽水师彻底崩溃。
剩下的战船四散奔逃,溃不成军。
陈木站在旗舰的船头,转身回望。
身后。
谢家的商船队已经跟了上来。
谢国韬、谢远安,还有那些富商们,一个个站在船头,看着前方那一地狼藉的江面,看着那些漂浮的战船残骸。
全都在发抖。
不是害怕。
而是激动。
一人,一戟。
破六道铁索,溃两百战船!
这就是他们的陛下!
这就是大虞的真武天尊!
“通了!”
谢国韬老泪纵横,指着前方那座在夜色中若隐若现的巨大城池轮廓。
“路通了!”
“肃马城!有救了!”
“开船!全速前进!!”
……