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臣李自成启禀陛下,臣乡延安府,去年全年无雨,草木尽枯焦,幸蒙陛下大力赈济,百姓方得苟活。”
“然今年灾情尤甚去年,山间蓬草、树皮俱已食尽,饥民只得掘观音土、割人肉以充饥,而士绅地主犹催逼田租有如虎狼……”
崇祯二年三月,崇祯元年爆发的旱灾,陕西延安府等地仍在持续肆虐。
好在前一年朝廷抚剿得力,这场更胜前年的天灾,暂时还未激起民变。
但若不能及时妥善处置,这种情况怕是也维持不了多久了。
“该死,该死啊!”
“这群贪得无厌的王八蛋,朕要诛他们九族,不,十族,朕要灭亡了他们十族……”
朱由简看着急报上百姓的惨状、士绅的贪婪,一股宛若实质的森寒杀意,顿时便在其周围迅速弥漫开来。
去年为了平息陕西民变,他可是花了数百万两银子。
结果现在倒好,在那些士绅地主的压迫下,这几百万两银子眼看就要打了水漂,这他喵能不心生恨意、杀意吗?
“还请皇爷息怒,奴婢以为,当务之急还是赈灾要紧,否则时建奴那边……”
朱游简诱敌深入、伏击建奴的计划,王承恩是清楚的。
担心陕西灾情酿成民变影响这个计划,他也是赶紧冒着其怒火开口劝阻起来。
“传内阁诸臣跟魏忠贤乾清宫议事!”
正如王承恩提醒的那样,伏击收拾建奴的计划不容破坏。朱游简也只能强压心中怒火,准备先安排赈灾之事。
……
“都看看,这就是所谓的国之基石!朝廷费尽心思赈灾免粮,他们倒好,居然在大灾之年催逼田租……”
乾清宫内,朱游简‘啪’地将急报甩到众人面前,脸色森寒得有如三九寒冬。
“陛下息怒!若是地方官员贪污克扣赈灾钱粮倒好说,按律惩处便是。只是地方士绅的主,却是……”
首辅黄立极看着眼神暴怒到能杀人的皇帝,顿时不由得一阵无奈苦笑。
没办法,官员身为国家‘公务员’可以按律惩处。但地方士绅地主却非体制内人,自然不可能拿要求官员的标准来要求。
而且更为重要的是,这些士绅地主手中的土地,至少在明面上来说,都是其合法财产。
人家收自己田地的租子,怎么说也合情事理不是?
“却是什么,难不成要任由这些吸血鬼把百姓逼上绝路,再让陕西重现去年的乱象吗?”
没等黄立极苦笑的话说完,朱游简已是猛地一拍御案将其打断。
“朕不管其它,如今是大灾之年,他们攥着粮袋子不放,就是扰乱地方,就是谋逆!”
“传朕旨意,陕西境内所有士绅凡家中存粮过百石者,必须开仓放粮三成赈灾,今年所有田租全免;敢有不从者,抄没家产,以充赈灾之资!”
朱游简不是真正的暴君,就算不为了伏击建奴的计划,这灾民也还是要赈济的。
只不过,赈灾归赈灾,他却没打算让这钱粮全由朝廷出。
毕竟如今的大明可是正处在小冰河时期,若是治标不治本,即便他和阉党就是再能捞钱,那也填不满这个无底洞。
“皇爷英明!那些个贪得无厌的吸血鬼,不跟他们动真格就不知道锅儿是铁铸的……”
不管是原历史还是如今这个时候,魏忠贤济不济贫不敢肯定,但劫富,却是他捞钱的基本方针。
朱游这‘打劫’陕西士绅的话音才刚落,顿感遇到知音的他当即便站了出来表示支持。
“陛下、上公不可,万万不可!”
“若真如此施行,陕西饥民不反,士绅也必反啊……”
然而,魏忠贤赞同的话还未说完,别说李国普这唯一不是阉党的阁臣,就连黄立极、施来凤等一众阉党中坚,也是纷纷坚决反对。
“士绅造反?呵呵,朕可正是求之不得呢呢!”
朱游简眼神如刀的扫过一众跪地劝阻的阁臣,声音冷得像严冬的冰碴。
开玩笑,说到底,他这打劫陕西士绅的法子,依然也还只是治标而已。
想要真正治本,唯一的办法就是学黄巢,直接把这些士绅给物理化超度了。
只不过,朱游简是皇帝不是反贼,所以这个法子黄巢能用,但他却是用不了,除非这些士绅造反。
因此,当听到黄立极等人的反对理由后,别看他表情依旧森寒,但内心却是生起了几分希翼。
“去年陕西饥民数十万造反,朕尚能平定,难不成还怕了这些贪得无厌的吸血鬼?”
朱游简顿了顿,手指重重敲着御案,“传旨洪承畴,着他亲率标兵监督放粮赈灾事宜。凡有抗命者就地剿灭,不必请示!”
“老奴遵……”
“还望陛下三思!”
“陛下恕罪,为大明江山计,臣万死不敢应旨!”
比起清流来,‘阉党’的节操只是比较低而已,但却并不是完全没有。
更何况,在这个时代能够脱产读书、走上仕途的,又有几个是真正的贫穷之人?
说白了,阉党之人除了魏忠贤外,其余之人同样也是士绅地主中的一员。
一旦这回遵从旨意开了先例,那这肉,日后总有割到自己身上的一天不是?
因此,面对朱游简这毫无掩饰、赤裸裸的‘劫富济贫’,除了魏忠贤外,整个内阁意见达成了空前的一致。
“你们……你们好大的胆子,莫非想要抗旨不成!”
看到黄立极、施凤来等人居然学起了李国普,身为阉党老大的魏忠贤,顿时不由得一阵气恼。
“抗旨?忠贤你倒是错怪他们了,他们顶多也就是个逼宫而已!”
朱游简冷眼扫向跪在地上的内阁诸臣,一阵皮里阳秋的冷笑顿时浮上了面庞。
“陛……陛下言重了!”
“臣等万死也不敢有此念想分毫啊……”
听到耳边传来的诛心之语,黄立极等一众内阁成员,顿时便被吓得冷汗淋漓、磕头如捣蒜起来。
只不过即便如此,他们却也依旧死咬着后槽牙,不敢遵从朱游简那劫富济贫的圣旨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