午饭是在薛老太家中吃的。
两碗黑米下肚,于肃感觉整个身子都松快不少。
这些黑米是用黑色甲虫种植而出,于肃在上午时分,抽空还去了水田一趟,想研究那黑色甲虫是如何发芽生根,生长成人族食用的黑米。
然而在那水田中研究了半天,于肃还是没找出那黑色甲虫产生变化的原因,那些黑色甲虫融入水田中后,连渣子也没剩下。
于肃知道这肠泽窟本就带有几分奇异,白日与黑夜完全是两个世界,或许晚上再去的话,才能看出些其他东西。
吃完午饭,于肃返回自己居住的侧房,主屋里头传来些许交谈声。
听动静,该是薛老太逼着小媳妇,让其来给于肃端水洗漱。
不久,小媳妇面色难看的推开门,手中端着铜脸盆。
于肃扫了一眼小媳妇。
这小媳妇年芳二十,长相还算秀气,身上带着丝初桃刚开的味道。
小媳妇早已没了初见时的娇羞,就算于肃炼得宝血,且还帮家中播了种,她依然不给于肃好脸色。
当初小媳妇选上于肃,是因于肃年岁相近,容貌比其他跨界客好上不少,自己看着舒心,一同出门也面上光彩。
如今出门不仅惹人讥笑,甚至嫁到小镇的同乡暗地里,都唤自己为“贼寡妇”,这叫她如何受得了。
于肃目光平静,见小媳妇只面色难看的在门口驻足,他索性上前接过铜盆,自顾自洗漱一番,拿上早已备好的随身包裹,朝着院外走去。
薛老太在于肃心中都只算寻常,更别说这名叫做小翠的女人。
薛老太一家为了买下于肃,以及给于肃弄来上上等“犬舍”,都花费了不少家底。
其中特别是那“犬舍”中的血肉精华,让于肃省了不少化去凡血的时间。
但于肃前夜亦帮着播种甲虫,给薛老太一家今年挣下些收成,想来往后自己发了家,得空再给薛老太一家送点血钱,也算是平了因果,两不相欠。
站在侧房门口的小媳妇,看着于肃身影渐行渐远,隐隐感觉心中空落落的,仿佛自己错失了什么。
她快步回了主屋,见到趴在窗缝边的薛老太,正要开口说话,却见薛老太悠然长叹。
薛老太目光复杂,看着面前有些手足无措的儿媳道:
“他拿了包裹走的,该是不会回来了。”
“娘!他可是咱们家买的牲口,咱们可以让镇子上的......”
“寻常牲口能两天炼出宝血,还可下田播种?寻常牲口会没受‘犬舍’影响?更何况......”
那姓王的水田就在咱家边上,播种那晚一过,姓王的到现在都没露面啊。
后半段话,薛老太没说出口。
她以着于肃性子去猜,料想必然有什么于肃动心的人或事,才会让于肃第一次播种,就敢冒着风险下田去。
后头打听出了王笛分的田,正好在自家旁边后,薛老太就什么都知道了。
此刻,薛老太盘在炕上,骤然间老了不少,身上的精明气也散去许多。
“丫头,你眼光很好,选中这小子入咱家门,算是咱家的福气。”
薛老太拉着儿媳坐下,用平静的语气道:
“前天他播种回来,让你端水给他烫烫脚,就着快些把身子给他,你偏生不肯。
今早时候,我让你给他多夹菜,给他拿水拾捯拾捯脸,你也觉得拉不下面子。”
薛老太拍了拍儿媳的手:
“往后想起这事,你别怪自己,要怪就怪咱薛家福薄,福气来了也承不住,就像我那傻儿子一样,刚有后,人就去了,急急忙忙来世间走一遭,就跟欠黄天老爷似的......”
“娘...”儿媳带上了哭腔,不知是后悔,还是被薛老太说的话吓到了。
“娘还没死呢,哭啥哭!”
薛老太摸上儿媳已经微微隆起的小腹,身上勉强提起几分精明气。
“这小子手狠心硬,不是个孬的,怕是真能闯出些名头。
但他总归还年轻,恩恩怨怨看得重、分的也太清楚,往后必是想用些身外物,彻底与咱薛家了结因果,咱得趁着他没上咱家门,先上门寻他去!”
“还是娘厉害,能让咱薛家和他破镜重圆!”
“还圆个屁!日后能让咱薛家借他名头使使,就已经算是捞够本了!”
薛老太斜瞅了儿媳一眼,难得对儿媳发了脾气。
小镇说大不大,说小不小。
于肃离了薛老太一家后,用了不少时间,这才寻到法承堂所在。
他先前与珍夫人约定好,傍晚时分去她家,同周思竹商议王笛之事。
现在趁着还有时间,于肃打算先来寻摸寻摸修行功法。
在苍天地界,法不轻传乃是定律,底层散修之流,终其一生也不可能接触超过三本功法,且都是破烂货。
就连那些仙族中的旁系子嗣,以及宗门中的寻常弟子,也需做得不少贡献,才能换来本功法修行。
而在黄天地界则是恰恰相反,此刻的于肃对此颇有感触。
他寻到小镇东南方的法承堂,人还没靠近,远远便见法承堂上石阶上坐着不少人影。
只见几个年岁颇大的妇人,此刻正坐在台阶上,一边扯着家常话,一边纳着鞋底。
那几个农家老婆娘,一见于肃好似是来找功法的,立刻同时抛下手中活计,一股脑往于肃涌来。
“小伙子来找功法啊?来来来,无论是造化术还是窍门法,大姨都熟,大姨给你找!”
“滚滚滚!都当奶奶的人,居然还大姨上了?小弟要找功法就选我,堂中功法六百八十二本,我名字都能给你报出来!”
“嘿,黑蛋他娘,你这话什么意思?”
众多妇人的嘈杂声,让于肃觉得耳膜生痛不说,甚至还有几人已经扯上于肃衣袖,想偷偷将于肃拉到一旁。
这番场景如果不说,何人能想到这些农妇说的是修行功法?倒更像是于肃前世宿慧中,那些门口拉客的。
最终,于肃选了那位知晓所有功法名字的妇人。
那位身着花棉袄的农家妇人,好似打了胜仗的将军,一屁股挤开拦路的其他妇人,将于肃领着入了法承堂。
期间莫说是有专人看守法承堂,便连于肃身份都没人来核对。
大半天后,于肃站在一处木架前,从木架底部抽出一块石板,其上写到:
【风餐露宿开窍法】