送别之后,封砚初便骑马往回走。只见前面来了一队京西武备营的人,原本没留意,仔细一瞧,呦呵,陈泽文竟然在里头。
对方明显看见他了,还得意的冲他扬了扬脑袋,随后朝其他人说了些什么,就往这里来了。
封砚初也下马问道:“你什么时候去的京西武备营?”
“前两日呗。”陈泽文说完,拍着他对方的肩膀道:“这还不是多亏你的提醒,当日我就给母亲说了,母亲不仅坚决反对还进宫哭诉,陛下果然将我叫进去骂了一顿,之后我就说也想为大晟出力,知道自己能力有限,想先从底下历练,不过你这怎么从城外进来了?”
“送我祖母和母亲回青州。”封砚初不甚在意道。
“回青州?你家老太太已有春秋,这大老远的,没得折腾出什么来。”
“哪是我们愿意折腾的,是老太太说我与大哥都已经授了官,她要回青州祭拜先祖。”封砚初说话的语气状似无奈。
陈泽文笑道:“那确实应该回去一趟,要搁在别人家只怕更甚。”
京西武备营平常驻守在城外,城内的治安一般由京兆府和六扇门负责,封砚初虽奇怪,但并未开口问,反而说道:“也确实好些年未回青州了,应该去看一看,祭拜一番。”
陈泽文略作犹豫,一些话还是没说出口,两人又说了几句,便道别了。
不远处,一间酒肆的二楼,一个人将这一幕尽收眼底,奇怪道:“这陈泽文与封砚初的关系什么时候这么好了?”
一旁的唐沐见状也凑上去瞧,果然见两人正说着话,随后不在意道:“我还当什么大事呢?封二郎与陈泽文虽说小时候打过架,但那也是幼时之事,如今长大明事理,自然不同。”
又一姓章的也凑上去看,“陈泽文进了京西武备营?我说这些日子怎么没见着他,感情是领了差事。”随即,羡慕之语脱口而出,“哎呀,这有家世和靠山之人就是不同,就连京西武备营都能进去。”
“是啊,这京西武备营可不好进。”另一个同样在窗边观看的朱姓之人说道。
此时,吉四郎君轻笑一声,他还是知道京西武备营的,出言阻止道:“休要胡说,前日我听我二哥说起过,陈泽文进京西武备营是陛下亲自考教的!更何况京西武备营乃是太宗所建,早有规定,想要进去必须通过考核,否则即使是皇亲和勋贵亦不可违。”
吉家最初是在玄麟卫供职,乃是陛下的亲信,后来有后代去了六扇门,有习武从军的,也有去读书科考的。
前两日,吉隆就已经被陛下任命接管京西武备营,所以吉四郎早就知道此事,只是一直没说罢了。
那位朱郎君立即意识到自己失言,连忙轻拍了几下嘴巴,“哎呀,是我胡乱揣测了!”
那名章郎君为了掩饰自己失言的尴尬,故意岔开话题,“泽文也太不够意思了,改日堵着人,必定要让他请咱们喝酒!”
其余人纷纷应道:“那是自然!”
“对,堵他!”
而在此期间唐沐一言未发,他其实已经察觉到陈泽文的渐渐疏远,别看这些人说的热闹,觉得相互之间多好似的,其实也就是说嘴罢了。
不知为何,竟在心底生出一种,他与那两人终究是不一样的感觉。此时回头再看,才发现封砚初考中状元进入官场,前途不可限量;陈泽文也靠着武艺进了京西武备营,反观自己文不成武不就,如今连个童生都没考上。
他回头看向其余之人,章郎君去年考中了秀才,朱郎君自己虽不行,但他弟弟已经中了举人。
更别说吉四郎,其父吉隆颇受陛下信任,大哥入了六扇门,二哥今年考中进士,他自己也精通些武艺,之后进入京西武备营还不是更容易?
看着众人说说笑笑的样子,他此刻才明白,为什么陈泽文渐渐远离;为什么他主动示好,封砚初视而不见?还不是因为他自己什么都不是,能靠的只有祖父!
思及此处,已无心继续待在这里,朝众人道:“你们且玩闹,我先回去了。”
其余人见唐沐竟提前走了,有些奇怪,只有吉四郎笑道:“许是觉得咱们吵吧,不管他,咱们继续,改日请他去近日新开的醉春楼!”
唐沐回去之后神情颇为沮丧,母亲孙氏瞧见问了几句。
他这才失魂落魄道:“母亲,难道我错了吗?”
孙氏长叹一声,“唉~,以前你父亲总说你,你也不听,如今你有了自己察觉,倒也不算晚。”
“不晚吗?我读书不成,父亲让习武,可我也吃不了这苦。如今好些人要么将来已经有了去处,要么自己有所擅长。”
“只要你能明白过来,什么时候都不算晚,更何况你还未及弱冠呢。再者说,你从今天起在家好好读书,必定可以考中。”孙氏并未提及他祖父其实早已放弃他们大房一脉,将更多的希望投入到二房。
当下不过是夫君还在为对方做些事,勉力支撑罢了,对方的冷漠她早有感触,武安侯府还未彻底落寞,对亲生女儿说放弃就放弃。对她来说,儿子能明白过来已经很好了,如今并不算晚。
“可祖父那边……”唐沐还在担心自己维持的人脉。
孙氏忍了又忍,才道:“你祖父那边自有你父亲,你只需做好自己想做的事情。”
“我还是同祖父说一声吧。”
孙氏无奈只能点头应了。
让唐沐没想到的是,他说完之后,祖父的态度很冷淡,只是说了声“知道了”就让他回去。也并未叮嘱类似于好好读书这种鼓励的话,虽奇怪,但他还是听话的行礼告辞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