女子微微一怔,眼底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失落。
她原以为方寒敢这般底气十足找上门,定会拿出什么惊世骇俗的奇珍,或是能颠覆市面的新奇发明。
可听他说了半天,这物件的用处竟和寻常皂角并无太大区别,无非是多了洗手洁面的功效。
一时间,女子心中顿时生出几分失落,连带着眼神都黯淡了些。
但作为云月斋的掌柜,该做的表面功夫,自然不能落下。
就算在不感兴趣,对待上门的客人,那也得提供良好的服务质量。
出于这点,女子稍微整理思绪,这才脸上堆起真切喜色,满眼好奇地追问。
“哦?竟有这般妙用?那姐姐可有了兴致,不妨给姐姐展示展示?”
女子虽然热切,但心里头却并没有多少期待。
她想的,不过是等方寒展示完之后,随便找个理由,将其打发走罢了。
而方寒两世为人,又岂能察觉不到女子神色里头的虚伪。
可他并未急着自证什么,只是心中暗笑。
没真正试过的人,终究不懂肥皂的妙处,就像当初牛达三人,初见时也只当是块普通油脂。
等之后价值出来了,那个不是情绪前后反差巨大?
另一方面,他也暗自佩服这女子的定力,即便心里存疑,也给足了场面,这份分寸感,难怪能把云月斋做得风生水起。
方寒不再多言,当着女子的面,舀了勺热水便开始洗手。
对于旁人的疑虑,最好的办法,就是展现出自己的价值。
不过一息间,指尖揉搓下,水面也开始冒出了细密绵柔的泡沫,空气之中也带起了一股子清香味。
又过了片刻,等到方寒清水冲洗双手过后,他也走到女子面前展示了起来。
原本带着薄茧的手掌,竟变得异常光滑,肤色也透着几分透亮的白皙,连原本沾染的尘土气息都消散无踪。
女子眼神微动,伸手探了探他的手掌,触感的确细腻不少。
这肥皂,倒真是个稀罕物。
女子心中惊奇,但脸上却依旧神色如初,淡淡道。
“嗯,瞧着倒是个实用的物件,只是这美白效果,似乎还不足以让人眼前一亮。”
方寒知道单靠一点,并不能打动女子的心。
毕竟云月斋什么稀罕物没见过?
于是心知肚明之下,他也开始第二步计划。
那就是展现肥皂的核心杀招,去污力!
他话锋一转,语气带着十足的笃定。
“姐姐别急着定论,这物件的真正本事,不在美肤,而在去污。不知你这房间里,可有什么积年未洗的旧物,或是沾染了顽固污渍的物件?我让你瞧瞧,什么叫立竿见影。”
这话瞬间勾起了女子的好奇心,寻常去污之物,哪敢说“立竿见影”?
她陷入了思索,随即无奈笑道。
“弟弟这问题倒是刁钻。云月斋里的物件,若非古董藏品,皆是常用常换,哪有什么脏污的东西?”
“再者道,来这儿的都是富贵人家,若是摆设的东西沾了污渍还不弃之换新,也怕客人看了不满意,影响观感。”
女子说的倒也真诚,毕竟云月斋也是洪州城内的一处销金窟。
接待的人非富即贵,都是些有名的太太。
所以,其中的风气,也颇为奢靡,哪里会和外头那些穷苦人一样,东西穿个几年都不更换?
场面顿时陷入僵局,方寒思考半晌后,这才想到了什么,指着自己身上的粗布麻衣,提议道。
“既然没有现成的,不如就用我这件衣服做个演示如何?这麻衣我也穿了半月,汗渍、尘土都浸进了布料里,寻常皂角根本洗不干净。”
女子稍微思索,随即点头。
“若是弟弟不介意姐姐看见什么不该看见的,姐姐自然无异议。”
自古以来男女有别,男子脱衣倒也没那么多忌讳。
方寒见状,笑着打趣道。
“我这粗陋身材,能入姐姐的眼,那是我的福气。只是姐姐这般年轻便执掌如此大的家业,我这身份,可不敢有半分非分之想。”
说罢,他当即脱下身上的粗布麻衣。
只见那衣服领口、袖口都泛着暗沉的黄色,布料上还沾着几块明显的污渍,一看便知许久未好好清洗。
女子眉头微挑,心中暗忖,这般脏污的麻衣,就算用最好的皂角,也得搓洗半个时辰,还未必能洗干净,他难道真有办法?
她立刻吩咐下人端来几盆热水。
方寒也不避讳,直接在雅间里动手,将肥皂在麻衣脏污处轻轻一抹,指尖揉搓起来。
不过三两下,惊人的一幕出现了,那些顽固的汗渍,竟随着泡沫被轻易剥离,原本暗沉的布料,渐渐透出了麻布原本的色泽!
不消片刻功夫,那件沾满尘土、带着汗渍的麻衣,竟变得洁净如新。
甚至就连领口处常年累月积攒下来的黄色汗渍都消失的无影无踪。
女子猛地站起身,脸上的淡然早已褪去,取而代之的是满满的震惊与狂喜。
她作为商人,自然看出了肥皂的能耐和价值,故此,也是惊叹道了一句。
“当真小瞧了这物件!竟有如此惊人的去污力!”
她的眼神亮得惊人,商人自带的商业嗅觉让她瞬间闻到了巨大的商机,这东西若是推向市场,绝对能引爆洪州城!
为此,她稍许冷静后,当即问道。
“弟弟,这肥皂你打算如何售卖?产量又有几何?”
方寒见状,知道自己的目的已然达成,拱手坦诚道。
“姐姐,我也不说虚的,关于售卖这方面,我打算是想请你帮忙引荐给玲珑王家,由他们负责销售,至于产量,因为我这边人手和原材料吃紧,短时间恐怕也提供不了多少。”
“玲珑王家?”
女子神色微动,随之若有所思,饶有兴致地打量着方寒,打趣道。
“弟弟忽然提到王家,莫非是看上了那位风华绝代的张氏?”
女子忽然提着一嘴也不是兴致所致,只是近来外头觊觎张氏的男子可不少,二十出头的寡妇,又手握王家大权,还生得倾国倾城,试问天下哪个男人见了能不动心?
而她这轻飘飘的一问,也让气氛微微有了些许改变。
特别是方寒若是真有此意,这合作怕是又要复杂上几分。
可方寒却急忙摆手,神色坦荡。
“姐姐误会了!我对张氏绝无半分觊觎之心。王家家大业大,玲珑阁的名声更是响彻整个洪州城,我只是想借他们的势,让手下的兄弟能吃饱饭,绝非另有图谋。”
女子一直留意着他的神情,见他眼底澄澈,毫无杂念,不由暗自高看了几分。
这小子进退有度,心思活络,年纪轻轻便有这般城府,恐怕日后成就不简单呀!
甚至她还听说方寒前几日刚打杀了媲美练骨境的尸犬,想必这小子武道天赋也是不俗。
记得放上来的消息,还说方寒几个月前还是籍籍无名的小透明,可现如今却已是瓦檐街代掌旗,这般潜力,绝非池中之物。
她先前会主动叫住方寒,正是看中了他这份横空出世的潜力。
收敛思绪,女子话锋一转,语气带着几分深意。
“如此说来,弟弟是想借着王家的玲珑阁,走奇货可居的路子?只是……王家的门槛可不低,张氏更是个心思深沉的主,你想要靠着她们的渠道赚钱,可不容易呀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