其实碎叶一直很疑惑一个问题,为什么世界各国的文学作品中,总是把盛大的庆典作为男女主角感情酝酿的突破口——不论中外,无关古今。
在中国,有上元节“月上柳梢头,人约黄昏后”,有“众里寻他千百度,蓦然回首,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。”
而在日本,众多ACG作品中,更是充斥着各种祭典,比如夏日祭典和学园祭。
而现在,至少碎叶知道了日本是怎么回事。
你能体会那种感觉吗?
平日里,熟悉的她只穿着千篇一律的校服,藏在来往匆匆的莘莘学子间,平凡而又平淡。但在那一天夜里,女孩却身着瑰丽的浴衣,提着巾着袋,站在灯火繁华处,向你回眸一笑,俏眼流媚。
这种美,即使多年以后,你早已成家立业,手里挽着你深爱的妻子的手。可当你漫步在同一个街道、同一个节日里,即使流水无痕光阴无情,但在那一刻,你想起的,或许仍旧是当年繁华灯火中,那惊鸿的一瞥。
当然,这种感觉碎叶是没法体会的。
因为他陪着的,岁数都是比他大好多——高槻泉、姐姐、白川绫还有知览竹。
他也曾想过,如果没有那些变故,或许他的身边会多出南月与董香,两个女孩会穿着漂亮的浴衣,漫步在火树银花下,从华灯初上到灯火阑珊。
但也只是想想罢了,南月已经走了,去往未知的远方。如果运气好,以后可能还有擦肩而过的机会,但也只是擦肩而过,一条不可见的巨大鸿沟已将两人狠狠隔开,这条鸿沟无比巨大,比之《秒速五厘米》中,贵树和明里最后回首时,飞驰而过的那辆火车还要难以逾越。南月与他已不可能回到从前。
至于董香,碎叶最终还是把南月的事说了出来,之后就再没有见过她,她不再去学校,他也没再回去。而在内心深处,碎叶也不敢去见她。
一切,仿佛是一场浮生大梦,现在梦醒了,他依旧是一个人。
不,不是一个人,他还有姐姐!
就像绫说的,不论发生什么,姐姐永远不会离开他。
他望了望他的身边,姐姐牵着他的手,温柔地笑着。碎叶不自觉地紧了紧手。
此时他们正漫步在大街上,人流如织,一个个都穿着浴衣走动。街上充满了过节的气氛,卖小吃的店铺会卖炒面、章鱼小丸子、鲷鱼烧、棉花糖、苹果糖。街上还有捞金鱼、捞水气球、套圈圈、投球投标之类的活动。还有卖风铃、折扇、面具等一些小商品。
“小雪,你穿浴衣很好看哦。”绫突然出声,她挽着知览竹的手臂,嘻嘻地“果然,小雪的气质很适合和服呢。”
“是吗?”碎雪笑笑,“你也是哦,很漂亮呢。”
“哪有,肚子大了,身材都走形了,”绫瘪瘪嘴,“小雪就会取笑我。”
“真的啊,不信你问问阿竹,很端庄的。是吧阿竹?”碎雪示意知览竹。
知览竹笑了笑。
他看向身旁的妻子,看着她身上熟悉的浴衣,看着她澄澈如洗的眸子,好像一切都一如当年。
那一年,他16岁,她也16岁。他们相约在夏日祭中。
那天晚上,他等待在路口,站了好久,绫足足迟到了一个小时。
后来她出现了,身着浴衣,脚踩着木屐。
少女碎步跑向等待已久的他,巾着袋随着素手摆动,地板上是哒哒的木屐声。她跑到他的面前,微弯着腰,双手撑着膝盖,小口喘气,面颊泛起不只是因为小跑还是害羞而生的红晕。
“对不起,我迟到了。”她当时是这么说的。
他记得他当时被眼前突如其来的美丽画面惊呆了,他和她在一起那么久了,却还是第一次看见她穿浴衣,却没想到那么美。他局促不安地站着,憋了半天才结结巴巴说出一句“很……很适合……你。”
就在那个时候,他的心里突然生出一股不可遏制的欲望——这个少女是他的,一定得是他的!
“诶诶,”一双手的剪影在知览竹眼前掠过,“怎么走着走着就发起呆来了呢,小雪问你话呢,怎么不回答,难道你觉得我穿的不好看!”绫鼓起嘴叉腰不满地看着他。
“好看好看,你是最好看的。”他看着自己妻子的脸,脸色有点苍白、有点憔悴。他疼惜地看着她,今天早晨,她又阵痛了一次,痛苦一直折磨了她一个多小时。
可即使这样,她还是坚持来这个花火大会,因为她说“土浦的花火大会是今年最后一场花火大会了,她不想错过。”
“好敷衍哦。”绫转过头去,嘴角却浅浅地扬了起来。
“诶,你们不要再秀恩爱了好吧,你们约我们来就是来给你们捧场的吗?”高槻泉揶揄了一句,然后指着前面,“看,那里有捞金鱼诶,我们去玩玩吧。”
说着,就蹦蹦跳跳地跑进了人群中。
“真的诶,等等我。”绫说着就拉起知览竹走了过去。
“真是,都是个孕妇了还这么爱玩。”碎雪摇了摇头,便准备拉着碎叶走过去。却突然被一具一道声音喊住。
“小雪!”
碎雪有些愣神,她慢慢地转过头。
“雪樱小桃!”
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
“谷山,你到了吗,码头?”
“还没呢,就快到了,有马特等。”
“到了通知一声。”
“嗯好的。不过你不和我一起来吗,毕竟这么重要的东西?”
“正巧出了点事,需要我去处理一下。”
“哦。那好,我挂了,拜拜。”
“再见……祝你好运。”
“谢谢您嘞。”
“嘟嘟嘟……”
有马关上手机,看向他身边的男人:“走吧,太志。”
“嗯。”富良太志点点头,跟在有马的身后,半晌后,他走上前,和有马并肩而立,说:“这次……你不会再心软了吧。”
有马闻言顿住脚步,他淡淡地说:“等会你能解决就你解决吧,毕竟是曾经的部下,我不想自己出手。”
“嗯,我明白了。”
富良太志看着远去的有马,他的白风衣突然在风中起落,飓风卷来,直升机从天而降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