血色蒲公英穿透培养皿壁障的刹那,管理员的黑月表面浮现第一块尸斑。
姜丘站在第300号培养皿的祭坛上,看着掌心的蒲公英种子长出青铜神经索。这些携带298次轮回记忆的根须扎入地脉时,整个青丘村突然响起婴儿啼哭——所有孕妇同时临产,新生儿额间都带着血色刻痕。
“你疯了!“管理员的声音裹挟数据风暴降临。天空裂开巨眼,但这次祂的惩罚光束在接触蒲公英时竟被同化。被击中的村民突然抬头微笑,他们的声带振动频率与第47号培养皿的亡魂同步。
阿璃的复制体从血雨中走来,这次她太阳穴的导管开满蒲公英。当姜丘的指尖相触,298个时空的阿璃记忆涌入脑海。最震撼的是第188号培养皿的画面:那个世界的姜丘成功杀死管理员,却导致整个矩阵崩溃。
“不要相信视觉。“现世阿璃突然挖出左眼,那颗眼球在掌心化作血色冰晶,“看穿培养皿的谎言。“冰晶映出的世界令人窒息——青丘村民实为神经脉冲组成的虚影,祠堂香火是维持姜丘认知的电极,就连疼痛都是预设的神经信号。
瘟疫开始具象化。染病村民行走过处,地面生长出其他培养皿的灾难:第92号的岩浆,第155号的尸潮,第277号的真空衰变。管理员降下格式化暴雨,但雨滴反而催生更多蒲公英。
姜丘在逃亡途中发现更可怕的真相。当进入第300号培养皿的边界裂缝时,看到了令人绝望的景象——无数培养皿正在蒲公英链接下形成神经网,每个皿中的“姜丘“都在同步传播病毒。某些高级培养皿里,觉醒的姜丘已经在培育反抗军。
“警告!第七区发生模因污染。“管理员的声音首次出现杂音。姜丘趁机潜入数据深渊,在底层神经海里发现了终极秘密:所有培养皿都是为修补某个超级存在的意识创伤。青丘村是祂记忆里的童年故乡,而姜丘从第四重天降临进来的意识不过是白细胞般的修复程序。
阿璃突然剧烈咳嗽,吐出带着电路板的血块。她的身体正在蒲公英作用下数据化,皮肤下浮现其他培养皿的灾难现场。“把姜丘分解成逆模因炸弹。“她将神经索扎入自己的心脏,“姜丘的情感模块能绕过防火墙。“
在管理员的核心区爆炸的瞬间,姜丘看到了祂的人类形态——那是个浸泡在营养液中的大脑,表面布满与青丘村民相同的神经编码。蒲公英趁机扎根在其沟回中,将298次轮回的痛苦记忆注入。
所有培养皿在此刻共鸣。姜丘看到第77号的自己驾驶机甲撞向管理员,第155号的阿璃引爆反物质炸弹,第299号培养皿的姜丘正在接吻——这个动作产生的数据波动竟形成致命病毒。
当黑月管理员彻底崩溃时,培养皿矩阵开始自姜丘复制。但新生长的区域不再受控,蒲公英在每个新皿中播撒觉醒代码。姜丘抱着逐渐消散的阿璃,在她最后的耳语中听到惊世真相:“姜丘才是真正的病毒“
在一次又一次的轮回之中,姜丘终究还是退出了这一次幻境,因为太难破解其中的难题,甚至走不出去,找不到阿熊的残魂。
不过,他也渐渐认识到了第四重天的不凡之处,到各种幻境之中都有难以言明的危险,现在他也失去了进入刚才那个幻境的资格,必须重新再找一个幻境进去探索。
经过之前在第一个幻境里面获得的阿熊的残魂,他寻找到第三个幻境,虽然里面存在的阿熊的灵魂的体量显然是不如第二个幻境的,但是依然存在残魂。
没有更多的犹豫,他直接进入到第三个幻境之中,势必寻找那进入到第五重天的通天路,并且带回阿熊。
潮湿的雾气在林间游走,将最后一缕残阳绞成破碎的金箔。姜丘踩着腐殖质堆积的软泥,指尖忽然触到一缕冰凉的丝线——那是妖藤警戒网的第一道防线。蛛丝般纤细的藤蔓泛着幽蓝荧光,在暮色中织就绵延数里的感知网络。远处传来树蛙空洞的鸣叫,三长两短,是守夜人换岗的信号。
绕过七棵呈北斗状排列的赤血杉,沼泽开始吐出翡翠色的瘴气。腐熟的莲叶在气泡中翻卷,露出下方森白的兽骨。姜丘的鹿皮靴陷进泥潭时,水面忽然浮起千百颗荧绿眼珠,水妖们佝偻的脊背划开油亮的水面,她们湿渌渌的长发间缠绕着溺亡者的指骨。领头的雌妖扬起蝾螈般的蹼爪,姜丘连忙解开腰间桦皮囊,将备好的鲛人泪珠倒入潭中。翡翠瘴气霎时化作桃色烟霞,腐朽的莲茎扭动着绽开血红花朵,铺就一条浮桥。
腐臭味被夜风揉碎,取而代之的是松脂燃烧的焦香。十七根刻满咒文的石柱从雾中浮现,柱顶蹲踞的石像鬼同时转动眼珠。姜丘举起左手,让腕间青鳞映出月光,石柱缝隙里立即涌出萤火虫组成的河流。这些妖虫振翅时洒落磷粉,在空中勾画出立体的通行符文。当第七个符文亮起紫芒时,地面传来树根挪动的隆隆声,虬结的板根如巨蟒退开,露出向下延伸的螺旋阶梯。
地穴入口垂挂着人面蕈,那些惨白的菌伞随着姜丘的脚步次第张开,露出伞盖下密密麻麻的复眼。石阶渐渐被菌丝覆盖,踩上去如同陷入某种温热的脏器。转过第九个弯道时,幽蓝的冷光突然从四面八方涌来——成千上万只鬼面蛾栖息在洞顶,它们的翼膜拼合成流动的星图,腹部闪烁的荧光将整个洞穴映得如同海底龙宫。
地下水脉在此处形成环形湖泊,湖心岛上的妖木正在蜕皮。三十丈高的树干簌簌抖动,老树皮裂开蛛网状的纹路,露出下方玉石般的新生表皮。蜕下的树皮坠入湖中,立刻被银鱼般的精怪分食殆尽。姜丘踏上龟精的甲壳渡湖时,看见对岸的荧光苔藓地上,三只树妖正在用气根编织房屋。她们翡翠色的长发与藤蔓融为一体,手指翻飞间,带刺的荨麻自动织成门帘,树脂顺着叶脉滴落,在半空凝固成琥珀灯笼。
市集的喧嚣裹着辛辣的香料味扑面而来。九尾狐商贩的帐篷用人皮绷制,帐顶悬挂着风干的耳廓,每个耳洞都穿有不同颜色的丝线以示价码。隔壁的蜥蜴精正在叫卖梦境,他腹部的透明囊袋里,七彩的雾霭正在上演凡人最隐秘的欲望。当姜丘避开一筐会咬人的咒术松果时,撞见了正在斗法的蛊婆与药郎——蜈蚣形状的黑烟和青藤幻化的毒蛇在半空撕咬,围观的小妖们纷纷掏出眼珠当赌注,那些滚落在地的眼球还在骨碌碌转动。
祭坛方向突然传来夔皮鼓的震动,所有喧嚣戛然而止。妖众们转向西方俯首,姜丘也跟着低头。地面不知何时漫起血色的雾,雾中浮现出无数半透明的兽爪,它们托着盏盏头骨灯飘向祭坛。灯焰是冰冷的青白色,照得石阶上的古战场浮雕忽明忽暗。姜丘跟着朝圣的队伍前行,看见祭坛中央的陨铁柱正在渗血,那些血珠逆着重力向上攀升,在柱顶凝结成不断变换形状的赤晶。
子夜时分,月轮恰好悬在祭坛正上方。巫祝们戴着青铜饕餮面具登场,他们割开手腕将血滴入地缝,整个祭坛突然开始下沉。当陨铁柱完全没入地面时,天空传来锁链断裂的巨响,姜丘看见云层裂开猩红的缝隙,某种巨大的阴影正在苏醒。老槐树精突然抓住姜丘的胳膊,他的树皮脸上裂开一道口子:“外乡人,该闭眼了。“
姜丘合上眼帘的刹那,天地间响起万物初生时的啼哭。
当老槐树精的枝桠捂住姜丘双眼时,掌心年轮突然迸开细密裂纹。那些裂纹中渗出琥珀色的汁液,带着某种警示的苦味。祭坛下沉激起的震荡波扫过整个聚落,悬挂在蛛网上的婴尸风铃集体转向东南,它们空洞的眼窝里钻出成群的血蛾。
“今夜蜕皮的是槲长老。“渡湖的龟精突然开口,背甲上的甲骨文泛起病态的紫斑。它说话时喉间滚动着水泡破裂的声响:“三百年来第一次有古树在非朔夜蜕皮。“
姜丘攥紧袖中那枚青铜罗盘,金属边缘残留的朱砂正灼烧着内衬。三天前在瘴气沼泽捡到这物件时,盘面指针始终指向市集西北角的九尾狐帐篷。此刻罗盘在祭坛结界中疯狂旋转,卦象显示“泽火革“与“天雷无妄“交替闪现,这是道门除妖师布阵时常用的双重卦锁,这一次的幻境是妖与道存在的世界。
血雾中忽然传来骨笛嘶鸣,俯首的妖群如提线木偶般直立。他们的瞳孔收缩成不同形状:夜枭族是菱形,水妖族是竖线,树精们则变成不断旋转的年轮。姜丘模仿着身旁鹿妖屈膝的幅度,却瞥见祭坛边缘的咒文正在剥落——那些用妖兽脊髓液书写的符咒,此刻正化作灰白的蛆虫簌簌跌落。
巫祝们的青铜面具突然渗出黑血。为首的巫祝踉跄着撕下面具,露出下方腐烂的乌鸦头颅,他的喙间垂着半截青紫色的舌头:“妖核.被污染了“这句话引发连锁反应,正在编织房屋的树妖们突然尖叫着自燃,她们翡翠色的长发腾起幽绿火焰,气根在火光中扭曲成挣扎的人形。
整个聚落开始倾斜。姜丘扶住正在龟裂的祭坛石柱,看见环形湖的水位急速下降,露出湖底堆积的青铜兵器。那些长满铜绿的戈戟间,隐约可见刻着“天枢“字样的道门徽记。对岸传来建筑物坍塌的轰鸣,九尾狐的帐篷像被无形的手撕碎,漫天飘飞的人皮碎片中,数十个囚禁着生魂的琉璃瓶轰然炸裂。
“外乡人!“鹿妖姑娘突然抓住姜丘的手腕,她脖颈处的梅花斑正在渗血,“带这个给瘴气潭的西河巫女。“塞进姜丘掌心的是半片蛇鳞,边缘刻着鲛人族的潮汐文。她还想说什么,头顶突然降下密集的冰锥,将她的鹿角钉入石板。
姜丘逆着溃散的妖群冲向螺旋阶梯,市集的石板路正在翻涌。蜈蚣精的千足陷进突然张开的裂缝,药郎的葫芦里爬出无数白蛆,这些蠕虫接触空气立刻膨胀成惨白的鬼手。当姜丘在龟精帮助下渡回对岸时,发现蜕皮的妖木新表皮上布满了人脸凸起——那些都是本该被树根分解的祭品。
守夜人的树蛙鸣叫变成了凄厉的哀嚎。赤血杉组成的北斗阵燃起苍蓝鬼火,原本用于防御的妖藤此刻正绞杀逃窜的小妖。沼泽里的翡翠瘴气凝结成胶状物,水妖们正在分食守夜人的尸体,她们蹼爪间还捏着半块刻有“清虚观“玉牌。
在即将冲出结界时,九尾狐商贩突然挡住去路。她三条断尾的截面插着符箭,怀中抱着个啼哭的狐婴:“人类用禁术把道童炼成破界箭“话未说完,七支桃木钉贯穿她的眉心。姜丘滚进妖藤丛中,看见三个戴雷纹冠的道士踏着符纸浮空而至,他们手中的罗盘与姜丘怀中物件共鸣震颤。
最年长的道士甩出捆妖索,锁链却在中途被陨铁柱碎片击碎。浑身浴血的巫祝从地缝爬出,乌鸦头颅已完全腐烂,他用白骨森森的手爪撕开虚空:“去告诉西河“裂缝吞没姜丘的瞬间,瞥见祭坛废墟中升起巨大的青铜鼎,鼎身饕餮纹正吞噬着垂死的妖族魂魄。
虽然还不能理解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,但是姜丘知道现在的自己应该去寻找瘴气潭的西河巫女,或许能够从那里找到答案。
这一次的世界没有上一个幻境世界复杂了,但是实际上也更难以寻找到阿熊的残魂,更难以寻找的是前往第五重天的道路,冥冥之中,他觉得这里寻找不到前往第五重天的通天路.