796白日点灯

    丁建辉本来没打算在这边吃饭，但唐植桐说下午要与工厂那边对接，是关于脚扣的，他就犹豫了，这可是正儿八经的机会。

    午饭是在押运处食堂吃的，唐植桐没有让丁建辉付粮票：“辉哥，你到了我这地界，要是再让你掏粮票，我妈该说我不懂事了。”

    话虽这么说，但唐植桐没带本地粮票，主食是赊的，等明儿来了再给到高师傅。

    其实他空间里还有些之前存的全国粮票，但全国粮票用一张少一张，唐植桐觉得用在这里有点浪费，所以就没往外掏。

    吃着饭，唐植桐将顾勇的情况美化了一下，告诉了丁建辉：

    “顾勇是我朋友，也是这个脚扣的发明者之一，待会咱们见个面，一块去跟工厂对接一下。

    顾勇那边媳妇快生了，他在精力上可能顾不上这边，我后面的事情也不少，对接后的改进、验证还得辉哥出力。

    当然，也不能白让辉哥操心，这个发明就算咱们三个的。

    辉哥这边没问题吧？”

    “不用算我，我也没出多大力，能参与就很知足了。”丁建辉听后，犹豫了一下，虽然很心动，但抹不开脸。

    “辉哥就甭客气了，咱都不是外人，后期在供电局、电话局试验、推广还得靠你们呢。就这么定了。”唐植桐仿佛没听到丁建辉的拒绝一般，把事敲定了下来，顾勇没出什么力都能带着，丁建辉出了大力更不能落下。

    “行！那我就不跟你客气了。再过一阵子，我们电力系统有一场技能大比武，我相信脚扣肯定能在大比武中大放异彩！”丁建辉最终还是没能经住唐植桐诱惑，认下了“发明者”的身份，他太需要这个名义晋升了。

    此时，他也不再埋怨母亲厚着脸皮算计着认识唐植桐了，这哥们是真能处啊！

    “巧了么这不是，我还正愁着发明了个废物呢。”真是瞌睡来了有枕头，唐植桐呵呵一笑，脚扣是个好东西，但这玩意应用范围有限，而且自己不认识电力系统的人，如果托叶志娟搭人情推广，那这发明多少有些不太划算。

    饭后，两人没有休息，一抹嘴，收拾好东西直奔电话局。

    见面后，唐植桐先给两人做介绍。

    “勇哥，这是丁建辉，我朋友。”

    “这是顾勇，我铁瓷，也是脚扣的发明者之一。”

    在介绍顾勇的时候，由于没就“发明者”的身份事先跟顾勇打招呼，唐植桐还特意勾了下顾勇的肩膀，生怕这小子因为新身份不适应而露馅。

    顾勇确实意外，不曾想才几天不见，自己就成了脚扣的发明者，不过当着丁建辉的面，他只是略感诧异的看了唐植桐一眼，并没有多说什么。

    接下来无非就是跟工厂那边对接，有妇联的面子在，再加上工厂这边可能也在创汇上尝到了甜头，一切都很顺利。

    将丁建辉作为牛马留在工厂那边阐述改进建议并跟进后，唐植桐借口还有事，拿着两副脚扎子和顾勇直接出了工厂。

    脚扎子是好东西，虽然不适用于爬电线杆，但回头可以给唐钢上树打松塔。

    “你葫芦里卖的什么药？怎么给我安了个发明者的名头？”出了工厂，顾勇迫不及待的问道。

    “你不是想进步吗？脚扣就是个很好的名头啊！

    丁建辉那边试用的很仔细，提了很多切实有效的改进建议，电力系统这个月还有个技能大比武，只要丁建辉能凭借脚扣取得成绩，那脚扣势必会受到重视。

    电话局虽然人少点，但工作性质跟供电局差不多，都是需要爬高上梯的。

    有这么个玩意在，你忧心电话通信一线职工人身安全，并殚精竭虑、切实为一线职工解决了安全隐患，为国家避免损失的形象不就立起来了？

    你猜电话局是不是得表彰一下你？

    进步的机会不就来了吗？”

    面对顾勇，唐植桐那叫一个苦口婆心。

    顾勇人不差，也许他的心思都放在了刘悦身上的缘故，在投机方面一直表现得与家庭环境格格不入。

    “哎~你还真别说，是这么个理儿！不过我哪有那么好，都被你夸的不好意思了。”顾勇两眼一亮，拉着唐植桐的手说道：“你看，我也没啥能谢你的，要不我给你传授一下要孩子的经验？”

    “去去去，我用你传授经验？我身体好着呢，用不着吃药。”唐植桐甩甩胳膊，将顾勇的手甩下去，不接受他这份好意。

    “切，不用拉倒。”顾勇腾出手来，从口袋里掏出烟点上，深吸一口，叼着烟，推着自行车，跟唐植桐一并往前走。

    “勇哥，你在信里说定量要压缩，什么时候能落实下来？”唐植桐还想着这一茬，前几天张新平也说过同样的话，但同样没提供个具体日子。

    唐植桐知道日子，但还是想问一问，由于这两年他掺和的事情越来越多，他想确定时间长河的流向、流速会不会因自己这只蝴蝶而改变。

    “不好说。”顾勇摇摇头，说道：

    “我爸说现在市里有好几种不同的声音。

    现在有人工降雨了，有人觉得可以抓紧时间多人工作业几次，把雨降下来，粮食就能丰收，四九城作为向外展示的窗口，暂时不宜调低定量。

    有人认为粮食调入已经愈发困难，得未雨绸缪，以免粮食告急后引起恐慌。

    还有人有保留的赞成调低定量，但前提是得优先保证重点行业的供给，不能影响工业生产。

    也有人站在中间观望，认为未雨绸缪是对的，再等等也是正确的，确保生产是应该的，主打一个都不得罪。”

    “唉，都什么时候了，还达不成一致。”唐植桐摇摇头，他知道已经发生了什么，也知道以后将会发生什么，只不过没想到这事还能跟人工降雨扯上关系。

    “我爸说如果有人站出来力排众议，这个月就能拿出调低定量的方案。

    如果没有人站出来力排众议，最快也要等到7月份各地夏粮产量统计上来，根据收成情况再决定是否调低。”

    顾勇左一个“我爸说”，右一个“我爸说”，将自己偷听来的信息都告诉了唐植桐。

    “且等着吧，咱们说了也不算。”唐植桐点点头，不仅认同顾老爷子说的话，还挺佩服顾老爷子的分析。

    实际上也确实到了夏粮入仓，各地的数据都统计上来后，那些反对压缩定量的才熄了火，四九城居民的粮食定量几乎是全员都被压缩，少则两三斤，多则四五斤。

    “有点多余，外地情况已经很不乐观了……”顾勇说到此处，压低了声音，显得有些神秘，给唐植桐讲了一件被伦敦《新快讯报》解读为“暗无天日”的事。

    其实也没啥，就是个川渝汉子在纪念碑旁打了个灯笼。

    唐植桐叹口气，有人大方，就有人遭殃，川渝百姓被动的承担了太多太多，不过目前还不算最差的，因为接下来还有一波粮食要外调。

    “后来呢？”唐植桐听闻那汉子打灯笼的动机，有些不落忍。

    “后来被抓了呗，但也没关多久，上面在核实完他的情况后，安置到黔省去了。”顾勇抽口烟，脸上的神情明显说明对这个结局比较满意。

    “那还挺好的。”唐植桐点点头，这处理结果不错，有人味，但愿那位“告洋状”的也会如此处理，毕竟两件事发生的时间相近，有一定的参考性。

    “算了，不说这个了，让人心烦。咱还是说说孩子吧，这小孩子可好玩了，能在肚子里动，好像能听懂大人说啥似的……”顾勇吸了最后一口烟，扔掉烟头，又开始说孩子，脸上有遮不住的幸福，还带着初为人父的憧憬。

    唐植桐是一个合格的倾听者，在旁边嗯嗯哈哈的应着。

    孩子这种事吧，孕期好玩，三岁以下也还行，等上了小学，有了自己的主意，相信顾勇再回头想想今儿说的话，大概率会想收回去。

    唐植桐这边聊的欢畅，姓秦的那边可就惨喽，正挖空心思的琢摸着怎么搞到毛子哥想要的东西。

    能驻外的毛子哥汉语都不算差，他昨儿个确实跟毛子哥搭上了线，在说自己能提供有价值的信息后，毛子哥一副碰到老朋友的模样，拉到角落里检查了一下他的身份。

    在确认姓秦的在科研单位上班，真有可能知道些什么以后，毛子哥东西也不买了，跟姓秦的约了个附近人少的犄角旮旯，让姓秦的先步行过去等着，稍后开车过去接。

    这也是没办法的事，商店地处朝阳，周围群众的眼睛忒雪亮，只要今儿敢让姓秦的在商店门外直接上车，后面肯定就会有人调查。

    眼下还不确定姓秦的嘴里有价值的信息到底多有价值，毛子哥也不想多惹麻烦。

    姓秦的出去后，毛子哥装模作样的随便买了点东西，这才上车，准备离开。

    这也就是司机是自己人，若是从四九城找的，他们甚至不敢让姓秦的在那边等着。

    姓秦的上了车，坐到了后排，小汽车前后左右六面玻璃直接拉上了五面，全都用窗帘遮挡了起来。

    汽车一发动，毛子哥就在车里问起了话，问姓秦的到底有什么有价值的信息。

    姓秦的本来就没打算瞒着，不过开口前先说了自己的诉求，得给庇护，得照顾其家人，得给钱！

    谈条件嘛，毛子哥也不傻，嘴上说着什么友谊坚不可摧，不能看着达瓦里士吃苦受罪，一定施以援手巴拉巴拉，实际上是想套话，等确认信息价值后，再确定到底答不答应。

    姓秦的信以为真，小汽车也坐上了，庇护也即将到手，人生走上巅峰了呀！

    当即竹筒倒豆子般，将自己知道的说了出来。

    “达瓦里士，这么说你不知道配方？”虽然姓秦的说了超磁的磁性，也点出了配方里面有钕，但这也仅仅是空口白牙，并没有任何实物可以证实。

    “这个……没有。”在毛子哥的逼视下，姓秦的最终还是选择了实话实说，别看他对上自己人时敢趾高气昂，但对上毛子哥，他不敢炸毛。

    他只知道这次超磁配方里面有钕，因为当初保管室丢的贵重金属就是钕，也知道用了多少钕，但并不知道具体的配比，谁知道唐植桐在里面又掺了些什么？

    “那带实物了吗？”毛子哥继续问道。

    “这个……也没有。”姓秦的额头开始冒汗，心里也打开了鼓，别说实物，就连实验过程他都不清楚，唐植桐做的那次还好，但自打那以后，实验室就被带枪的看了起来，一天24小时值班，闲杂人等压根进不去。

    “达瓦里士，这让我们很难办啊！我们与你们国家的友谊坚不可摧，没有实物证明，我们很难答应你的要求，明白吗？”毛子哥开始翻脸不认人，又用“友谊”把姓秦的逼上了墙角。

    “可你们刚刚答应了啊！”姓秦的听懂了，也开始急了，什么特么的友谊坚不可摧，这不就是拿着友谊逼自己去偷配方或者超磁实物，不从就告诉自己单位吗？

    “不不不，你需要证明你自己。给你三天时间，你要么提供配方，要么提供实物，哪怕只有一点点也行。三天后的同一时间，同一地点见。带来了，你的条件我们全答应，如果你不出现，引起什么后果，你自己承担。”毛子哥也不跟姓秦的啰嗦，用手拍拍司机的车座，示意了一下。

    司机当即明白，开车绕了一圈，选了个人少的地停下车，直接把姓秦的从车里拽了出来，然后扬长而去，只留下姓秦的在风中凌乱……

    毛子哥其实并不敢把姓秦的怎么样，那么说只不过是吓唬他，如果真的跟有关部门通气，那不就真成了此地无银三百两了吗？

    最近一段时间，四九城这边物质条件下降，偶尔也有想通过他们更换生活环境的，但像姓秦的这么口空白牙的却不多见。

    回到驻地，尽管毛子哥没拿到配方或者实物，还是往国内发了密电，要求核实磁力多少多少的磁体的具体用途和实用价值。

    电话是不敢打的，眼下没有卫星通话，电话都得经过转接，这个转接就很有可能泄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