刘鉴雄坐上了尹照棠的劳斯莱斯,拿着大哥大,拨给远东会话事人李福兆,出声道:“兆叔,尹生想见你。”
李福兆手中多达十三亿港币的资金,被套在0002,听见尹照棠的名,便语气不善,出声骂道:“见我做乜,看我笑话啊?”
刘鉴雄捂住话筒,低声道:“尹生想搵你一起救市。”
李福兆微微愣神,嗓音沙哑,沉声讲道:“晚上到华人行见我,我正在同财政司长开会。”
“知道了,兆叔。”刘鉴雄挂断电话,望着尹照棠干笑道:“唔好意思,尹生,兆叔在和财政司长开会。”
尹照棠心中了然,抽着雪茄,呼气道:“兆叔是联交所主席,国际市场出那么大的事,财爷肯定要搵他谈谈啦。”
刘鉴雄赶忙补充:“晚上六点,华人行,兆叔约你见面。”
“辛苦了,大刘生,我和兆叔不熟,今晚的事,还要靠你多些。”尹照棠拍拍刘鉴雄肩膀。
刘建雄暗暗叫苦,小心翼翼的提醒道:“尹生,其实兆叔挺关注你的,之前忠义基金好几次出手,都是蹭兆叔的财路。”
“另外.兆叔好像买了不少0002。”
尹照棠微微蹙眉,但恍然大悟,咬着雪茄道:“冇关系,我会带好礼物,向兆叔赔礼道歉。”
“大事之下,个人面子,先放一边。我相信兆叔懂得,以前远东会可是救过不少华资公司。”
刘鉴雄表情讪讪,笑着附和:“希望吧。”
既然一时半会见不到李福兆,尹照棠便把刘鉴雄放下,赶回交易大厦,吩咐基金经理做好救市计划。
尹照棠旗下没有上市公司,算是躲过一劫,持有“九龙巴士”,“港灯”,“新鸿基”,“新世界发展”等诸多华资公司股票,合计总共有四个亿港币。由于是社团的钱,肯定得用心操盘,争取到年底把股价给救回来。不图年底分红有多少,在股灾的大背景下,不亏损严重,社团那边便能交待过去。
另外商会内的激情演讲,都还得有真金白金砸下去。底下的会员们在看着,外边的商会也在看。全都等着潮汕商会话事人出手,做做表率呢!
忠义基金在提前沽出所有英资股票后,账上现金流充沛,足有六个亿港币。用来救市杯水车薪,但在开始托住手上几支主力问题不大。
刘鉴雄回公司安排好救市计划,早早便来到交易广场等待。五点多钟,俩人便乘车前往皇后大道的华人行大厦,把车停在楼底,尹照棠仅带牛强,许罡两个保镖上楼,左手还提着个皮箱,使刘鉴雄安心不少。
兆叔是个好面子的人,礼数周到,谈不拢,也不会吵崩。
反观远东会,只派两名穿着西装在电梯口迎接,令左手皱眉不已,心生不满。路过厨房的明台亮灶,厨师梁棠,带着一个五名弟子正在忙碌,倒是很热情的招手喊人。行至餐厅门口时,李福兆,李福庆,王启铭,胡百熙四位大老板都已穿着西装,正襟危坐,直勾勾盯着门口来人。
刘鉴雄在空气中嗅到火药味,连忙用大笑掩盖,上前喊人:“哈哈哈,兆叔,庆叔,铭哥,熙哥,我把尹生带来了。”
尹照棠穿着藏青色西装,戴着块百达翡丽,把椅子拉开,当仁不让的坐下,出声道:“几位前辈,久仰。”
王启铭个子瘦小,獐头鼠目,地中海发型,叼着雪茄笑道:“神仙棠是吧,听说你连华尔街的内幕消息都有,打算来教教我们怎么做事?”
尹照棠手肘靠桌,见到服务员开始上菜,淡然道:“讲内幕消息,有边个比得过几位?谈不上教长辈做事,只是代表潮汕商会全部同仁,来求叔父们帮一把。”
王启铭抬起手道:“后生仔,不要借商会的名头来压人,我嘚又不是搞实业的,怕你们商会?”
尹照棠深深察觉到事情不对味,长叹口气,出声说道:“不知以前哪里得罪过各位叔父,但我做晚辈的,总得表表心意。今天带了五百万股新世界发展的股票,送给各位叔父,聊表心意。”
“我常听人讲,没有远东会,华资公司早死了一大片。很多商界同仁都记得远东会的好,周一开市,华资自救,还得靠各位叔父操盘。”
左手面色冰冷,把皮箱重重甩在桌面,打开箱子,露出一份股权转让书,直接推到四人面前。
王启铭探着烟灰,看都不看,嗤笑一声,神情不屑:“五百万股新世界发展,照周五的价格,一股也不过两块三。一千万港币就想叫我们做事?”
王启铭突然抬手重重锤在桌面,大声怒喝:“他妈的,我们在0002套了十三个亿,听说你们周一开市要砸盘。0002掉一毛都不止一千万,你够诚意,掏十个亿出来,剩下三个亿,我嘚认亏!”
尹照棠面色错愕,真没料到远东会能在0002上面砸掉十三亿港币,持股比例接近百分之二十了。原来前两个月的大阳线,竟然是面前四位在幕后托市。两人操的对手盘,难怪远东会不给面子。
许罡、牛强更是在王启铭捶桌同时,掏出配枪,指向桌上的人。然而,李善兆等人见到枪,却一齐都发出哄笑。
“哈哈哈,枪?”
“尹生,股市里,枪不管用,子弹是银纸,不是火药。收起你的破铜烂铁先,干掉我,你也完蛋!”堂堂联交所主席,要系挂在一个古惑仔的枪下,绝对震惊全港。以前,尹照棠好不容易博出的商界地位,将一朝丧尽,谁都不会保他。
左手见四人有恃无恐的样子,心中冒火,却还是抬手叫两人收枪。尹照棠依旧头脑冷静,出声讲和:“股市上买成对手盘,只系对市场预期不同。我无恶意,相信李生也恶意,盈亏自负,没有叫人买单的道理。今天我是代表商会,不是代表个人,只希望远东会能出售救市,李生能扛起联交所主席的职责,只想问李生一句,华资,救不救!”
李福兆甩开打火机,点着雪茄,姿态高傲,眼神桀骜:“我已同财爷通过气,周一肯定救市,但怎么救,用不着你教。”
“我看你火气这么大,菜估计也吃不下,大刘,送客啦。”
“呼。”他吐出口烟雾。
早已吓破了胆,呆立旁边的刘鉴雄,猛地警醒,上前低声问道:“尹生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