无论是陆尘芝还是韦道一,对姜辞都极其重要,那么,在此期间所有提问,相比这位圣座也会不吝解答了。
“这神蜕,究竟是个什么东西?”
话赶话,既然都说到这么敏感的问题了,刘嚣索性顺着聊下去。
毕竟神蜕这玩意,别说他之前认识的所有强者,就连胖娃都说不清楚。
“一面镜子。”姜辞不假思索的给出了答案。
“什么!镜子?”这个答案,是彻彻底底把刘嚣惊到了,心神震荡之下,纹阵结构不稳,里面的尸祸瞬间化作一滩肉泥,“神蜕不应该是尸体吗?再不济,也应该是褪下来的皮什么的,怎么可能是一面镜子。”
“确是一面镜子,见到镜中人之时,便如挣脱法则枷锁,犹似窥见真我。”
“啊!?”无心继续试验,刘嚣决定先把这个神蜕的问题搞清楚,“然后呢?这面镜子就一直跟着你?还是说带在身上就行?”
“在与镜中人对调之后,它便成为灵体中的一部分。”
“对调?又怎么理解?”刘嚣追问,不肯放过任何细节。
“与神蜕对视后,你便是镜中之人。”姜辞的说法,颇有些云深不知处,只在此山中的意味。
或许没有真正体验过的人,很难理解其中的含义。
沉吟良久,刘嚣继续问道,“然后,你就成了圣座?”
“非也,并不是即刻成就圣座,而是身体仿若成了这世界的一部分,自我汲取天地中的精华,在许久之后,突破法则压制,成为本不该存在于世的圣座。”姜辞瞥了一眼纹阵,“继续吧。”
死气再起,但刘嚣明显有些心不在焉。
他已经了解了不少中千世界运转的底层逻辑,也见识过破灭的力量和世界的消亡,甚至在废土接触到了真灵,但对于原点究竟是个什么东西,中千世界的起源又遵循什么样的规则,却知之甚少。
有种感觉,姜辞说的镜子,也就是神蜕,应该就是世界起源有着密切关联。
不是因为圣座的强大,而是源自它既破开了法则约束,又可以吸纳整个史隆的某种力量。
就像是,世界伊始便存在的先天之物。
“甜儿在废土可好。”这次,倒是姜辞开了口。
“甜儿?我记得你上次就说过这个名字,是莜宁的小名吗?”刘嚣借机问出心中疑惑。
“她原名姜甜,莜宁取自她母亲之名,宁莜。”
“那我该如何称呼她?莜宁?甜儿?还是姜甜。”在这种事上,刘嚣会显得一板一眼。
“莜宁。”
“自她与那两个老头去往凡界之后,应该没受什么苦,以她的战力,在荒合绝对是横着走,之前有一次与荒合支配者的战斗中,莜宁帮了大忙,协助我控住了整个荒合,不过,我与她接触不多,她的性格也属于高冷飒爽,所以难有深入交流的机会,也并不清楚她日常生活如何。”
姜辞没有藏着掖着,刘嚣自然实话实说。
“莜宁她,可有成家?”姜辞终究掩不住关切。
“不确定,但我感觉应该没有。”刘嚣想了想,回道,突然想到什么,掏出手机,快速拨弄屏幕,锁定一张照片后放大,接着,那手机便飘向姜辞,“图中这个女孩就是她。”
初看莜宁的照片时,姜辞那古井不波的表情显露出些许渴望,很快,他那张精致俊美的脸上,洋溢出一种不可置信的错愕,最终,又化作宽慰的笑容。
如果刘嚣没猜错的话,姜辞应该是从莜宁的身上看见了她母亲的影子。
当然,这纯属猜测。
“她可有提起我?”将手机抛回,姜辞问道。
“有啊,他让你赶紧去死,原话哈。”
“哈哈哈哈哈哈哈......”听了刘嚣的回答,姜辞非但没生气,反而笑得格外畅快。
又成功炼出一头尸刹,对于火候的把握,刘嚣已经十分有底气了。
“若凡界试炼再起,甜儿的后人,或可重回灵界。”姜辞的这句话,似乎并不是对刘嚣说的,而是单纯的自言自语。
“还有机会吗?”刘嚣继续顺着话题往自己想了解的方向走。
“一方世界,终有尽头,亦留有出路,袁李二位神官在离开前曾与我有过一次长谈,言史隆大限将至,各族均有救世手段,而我昆仑一脉,也存有一盏庇佑明灯,若能寻得,便是为芸芸众生留下一线生机,但他二人未言明这救世之法居然远在凡界。”姜辞看向刘嚣,“不知,可寻得?”
“呵,确实找到了,还差点把我坑死,”一说到这,刘嚣这气就不打一处来,“错了!不是差点,是已经把我坑死了,好在我运气好被人给救了,这两个老不死的,只知道要找一个人,却不知道之后会发生什么,结果就是,人找到了,却和史隆没什么关系,否则,就没有我刚才那一问了。”
“他二人行事向来如此。”姜辞神色平和,似是见怪不怪,“不过我能成就圣座,倒是得了他们的指点。”
“银河秩序的圣座,还有灵源塔的封印师都去神弃之地了,他们究竟想干什么?”刘嚣不想再绕弯子,直接切入重点。
“圣域之内未探索之地极广,不乏创世之初留存下来的遗迹秘宝,其中,就曾找到过关于毁灭及救赎的信息,可惜,即便各族不断深入探索,其进展依旧缓慢,此番集大部战力入内,便是要倾尽全力,破解这些秘密,”顿了顿,姜辞继续说道,“若不成,困守圣域,与破灭之力做最终决战,仍不济,则破壁而走。”
“你的意思是,成与不成,这些史隆中千的最强者,都可以及时自保?破壁,就是通过神祇之地中心的脉弦逃离这方世界,我理解的没错吧。”
“灵官果然所致甚多。”姜辞微微一笑。
“那么,你为什么没去?”
“和你差不多时,觉得该去更高处看看。后来去过了,也就那么回事,你知道最没意思的是什么吗?”姜辞看向刘嚣,娓娓道来,“是站的太高,活得太久之后,连惊喜都没了滋味。”
“倒是一次陪那丫头放风筝,线断了,她哭得像个傻子。”姜辞忽然笑了,“后来我偷偷把风筝找回来,补好挂在屋檐下。她看见了,眼睛亮得……比什么都好看。”
“所以,不是走不了,”他淡然道,“是懒得再找个新池塘,一遍遍数同样的涟漪,不如就在这儿,至少这池水,养过我喜欢的花,游着我熟悉的鱼。陪着这世界走到最后一口茶凉,总好过,换个茶寮,再沏一壶记不住滋味的长生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