顾千兰解下随身的披风,裹住余冬玉有些单薄的身子。
“能走吗?我带你回家。”
女子的身体猛地一震,涣散的眼珠慢慢地转动,落在大小姐那张绝美的脸上,呆滞了许久。
终于“哇”地一声,放声大哭起来。
“大小姐......奴婢......”
她的喉咙里不住地发出抽泣声,后面的话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。
顾千兰的手上一用力,半扶半抱地将她搀起来。
可怜的她几乎站不住,全身的重量都倚靠过来。
披风下,她那曾经婀娜的身体轻飘飘的,像个残破的布娃娃。
离开秀色街的时候,天空开始下起雨来。
雨下得细密,很快将街道上的青石板路浸成暗沉的铁灰色,像极了众人此刻的心情。
顾千兰将人安置在宅子西侧,一处僻静的小院厢房里。
房门紧闭,只有窗户开了一丝缝,换进些许干净的风。
余冬玉躺在干净的床榻上,身上换了件柔软的细棉布旧衣裳,头发也被擦拭过。
看上去却依旧面如白纸,双眼紧闭一副昏昏沉沉的模样。
只是不再时不时地颤抖,身体却蜷缩得更紧了些。
济民堂最擅妇人病的大夫,正在给她把着脉。
良久,老大夫收回手,又看了看她手臂上的外伤,捻着花白的胡子摇了摇头。
“周大夫,她的情况怎么样?需要什么药材,您尽管开,务必用最好的。”
顾千兰心头一紧,上前两步小声地说道。
“唉......这位小娘子已经小产两天,且并没有得到妥善照顾。”
“失血过多又受了寒,再加上胞宫受损严重,伤了根本......”
老大夫压低声音,对一旁的顾娘子说着。
“夫人......这位小娘子往后在子嗣上,恐怕是艰难了啊!”
“即便是身体侥幸调理回来,也必然是个体弱多病的。”
“往后需得十分仔细的将养着,再经不起半点磨挫了。”
顾千兰微微颔首,目光落在余冬玉紧紧攥着被角、指节发白的手上。
曾经白玉无瑕般的纤纤玉手,上面遍布青紫。
这姑娘逃离长北镇的顾宅,所付出的代价着实太大了些。
她无声地叹了口气,让跟过来伺候的月禾随老大夫出去写方子、抓药。
“余冬玉......我知道你醒着,周大夫说的话,你都听见了吧。”
顾千兰上前几步,握住她略显冰凉的手。
“你放心,我会替你安排好一切。”
泪水无声地从余冬玉的眼角滑落,很快便浸湿了枕头。
她没有说话,只是点了点头,拉起被子将整个脑袋盖住。
屋子里静下来,只有余冬玉偶尔的抽泣呜咽声断断续续地传来。
不多时......月禾端着煎好的药走进屋,轻手轻脚地放到床头的矮几上。
“冬玉姑娘,该喝药了。”
她看向顾娘子,面露犹豫。
“大小姐......奴婢有些话要向您禀报,可否......”
她看了一眼床榻上一动不动的余冬玉,无声地使了个眼色。
顾千兰眉心微挑,跟着月禾一起走到院子里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