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的声音低沉而富有磁性，带着一股常年发号施令的威严。
“李总觉得，令尊那颗已经烂成豆腐渣的胰腺，就值这个价？”
李凯修指甲的动作猛地停住了。
他猛地抬头，死死盯着眼前这个陌生的男人。
“你怎么知道是胰腺？”
他在圈子里放出的消息只是老爷子身体抱恙，具体的病灶可是天诺生物的最高机密，连股价都系于此。
林志远没有回答，而是从怀里掏出一个平板电脑，随手滑出一张3D建模图，推到了李凯面前。
“ca199指标超过1200，腹膜后淋巴结肿大，伴随肝脏多发转移。”
“三天前开始出现严重的腹水，昨天晚上应该已经进了ICU插管了吧？”
“刚才如果我没看错，李总进门的时候鞋底沾着只有ICU无菌病房才会用的特制消毒粉。”
林志远每说一句，李凯的脸色就白一分。
说到最后，李凯手里的折叠刀“啪”地一声掉在了桌子上。
全中。
连昨晚插管的时间都丝毫不差。
这绝不是靠打听小道消息能知道的细节，除非这个人真的看过老爷子的最新病历，或者拥有比协和医院更恐怖的诊断能力。
李凯咽了口唾沫，刚才的嚣张气焰瞬间灭了一半。
“你是谁？”
“我是谁不重要，重要的是，我有你要的命。”
林志远从西装口袋里掏出一个只有拇指大小的玻璃瓶。
瓶子里装着只有两毫升的淡蓝色液体。
那液体清澈透亮，在阳光下折射出一种妖异的蓝光，仿佛里面封印着一片深海。
“这是我们实验室代号‘蓝血’的一期临床试剂。”
“虽然是稀释版，但足够让令尊那颗即将罢工的心脏再跳动72小时，并且让他的肝肾功能恢复到三个月前的水平。”
李凯死死盯着那个小瓶子，呼吸变得急促起来。
作为一个生物医药公司的副总，他是有眼力的。
光是这种液体的色泽和挂壁的张力，就绝对不是市面上那些生理盐水兑出来的假药。
“怎么证明？”
李凯的声音沙哑，带着一丝最后的挣扎。
“简单。”
林志远打了个响指。
站在门口的陈光科大步走过来，手里提着一只便携式的小笼子。
笼子里关着一只早就准备好的小白鼠。
这只老鼠显然被人为注射了某种剧毒，此刻正趴在笼底口吐白沫，四肢抽搐，眼看就要断气。
林志远拿起一只微量注射器，从那个蓝色小瓶里抽取了不到0.1毫升的液体。
针头刺入小白鼠的腹腔。
李凯屏住呼吸，眼睛眨都不敢眨一下。
一分钟。
两分钟。
就在李凯准备发飙骂人的时候，那只原本已经翻白眼的小白鼠，后腿突然蹬了一下。
紧接着，奇迹发生了。
它停止了抽搐，浑浊的眼睛重新变得清亮，原本灰败的皮毛似乎都恢复了一丝光泽。
五分钟后，这只刚才还在鬼门关徘徊的小东西，竟然站了起来，开始在笼子里寻找食物。
“这……这不可能……”
李凯像是见了鬼一样，整个人瘫软在椅子上。
他是学生物出身的，很清楚这种立竿见影的修复力意味着什么。
这违背了现有的生物学常识。
这是神迹。
“我要了！”
李凯猛地站起来，伸手就要去抓那个小瓶子。
“一百万不够是吧？五百万！一千万！只要这药是真的，价钱随你们开！”
啪！
一只修长有力的手横空伸出，按住了那个价值连城的小瓶子。
是沈岩。
他嘴角噙着一抹若有若无的笑意，眼神却冷得像西伯利亚的冻土。
“李总，买卖不是这么做的。”
“我们盘古生命科学挑选合作伙伴，从来不看钱。”
“那看什么？”李凯急得眼睛都红了。
沈岩没有说话，只是转头看向林志远，做了一个“请”的手势。
林志远慢条斯理地摘下那副金丝眼镜，从口袋里掏出一块眼镜布，细细地擦拭着镜片。
他抬起头，那双没了镜片遮挡的眼睛，直勾勾地盯着李凯。
“李总，真是贵人多忘事啊。”
“咱们三天前，刚见过面。”
李凯愣了一下，眉头紧锁，仔细打量着这张脸。
这张脸很陌生，带着一股书卷气和上位者的威严。
但那双眼睛……
那种隐藏在平静下的怨毒和疯狂，让他感到莫名的熟悉。
突然，李凯的瞳孔猛地收缩。
一段并不久远的记忆涌上心头。
岳阳南服务区。
暴雨。
垃圾桶旁那个浑身恶臭、啃着别人剩饭的乞丐。
当时那个乞丐也是用这种眼神看着自己，然后被自己一脚踹翻，连带着那盒馊掉的饭菜一起踩进了泥水里。
“你……你是那个乞丐？！”
李凯惊叫出声，指着林志远的手指都在颤抖。
这怎么可能？
那个看起来随时会死在路边的垃圾，怎么摇身一变成了手握神药的顶尖专家？
“乞丐？”
林志远重新戴上眼镜，遮住了眼底的锋芒，语气平淡得像是在说别人的故事。
“是啊，那时候我确实是个乞丐。”
“我还记得李总当时的教诲。”
林志远站起身，绕过桌子，一步步走到李凯面前。
李凯身后的两个保镖刚想动，就被陈光科一个眼神瞪了回去。
那是真正见过血的狠人才能散发出的杀气，两个保镖也是行家，瞬间就怂了。
“李总当时说，像我这种垃圾，活着就是浪费空气，死了都没地儿埋。”
“哪怕是那盒馊掉的饭，喂狗都比喂我强。”
林志远贴近李凯的耳边，声音轻柔得像是个老朋友。
“现在，李总最敬爱的父亲，这条命就在我这个垃圾手里攥着。”
“你说，这是不是报应？”
李凯的脸色一阵青一阵白，巨大的落差感让他几乎崩溃。
一边是父亲正在流逝的生命，一边是曾经被自己踩在脚底下的蝼蚁。
这种羞辱感比杀了他还难受。
“你们……你们这是诈骗！这是局！”
李凯有些语无伦次，他下意识地想要通过咆哮来掩饰内心的恐惧。
“我要报警！我要让天诺生物的法务团队告死你们！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