夜虽深,林家却是灯火通明,尤其是二少爷的院子。
一切发生的太突然,充满了不现实感,即便是林景明自己,也还在迷茫着。
他只是贪求一味灵药,只是鼓起勇气想跟大哥犟一次,怎么,就把自己弄成这个样子了?
直到那对夫妻到来,他也没缓过来。
作为林家修为最高的两位掌控者,林擎岳与柳如霜连诀而至。
当林擎岳伟岸的身影与柳如霜雍容的身影,一同出现时,即便是盛怒的林宸宇,也收敛了气息,他垂首行礼,恭敬道:“父亲,母亲。”
林凤瑶心中不安,她刚刚从禁闭中出来,再次见到母亲本就有些发怵,此刻看到一向不问家事的父亲也到了,心中的不安更是达到了极点。
她额头冒汗,却不想坐以待毙,一道灵光闪过,她急忙抓住机会和门外的婢女春桃对了个眼神,任春桃无声离开,不知去往何处。
林擎岳的目光如同实质,扫过冷汗透背的林凤瑶,掠过床上气息奄奄的林景明,似是没想到会闹成这样,他眼中闪过一丝意外。
柳如霜的眼神则要直接得多。
她只扫了一眼便确认林景明道基已毁,修为尽散,已经是个没有价值的废人,随即便不再关注他。
她淡淡开口道:“到底发生什么事了?”
林宸宇没有说话,林凤瑶不敢说话。
柳如霜偏过头,“凤瑶,你来说。”
她的语气平淡,没有质问,没有咆哮,但却让林凤瑶再难维持平静,她瞬间崩溃。
“母亲!父亲!”
林凤瑶连滚带爬地扑到柳如霜脚边,抱住她的腿,哭得撕心裂肺,“女儿知错了!女儿真的知错了!女儿只是一时糊涂,只是心疼弟弟伤势沉重,想寻些灵药为他疗伤……女儿不知道那赤髓液药性如此霸烈,更不知弟弟他会直接吞服啊!”
柳如霜静静俯视着她,没有说话。
林宸宇见她把责任全都推卸掉,不由得怒火中烧,冷声道:“心疼弟弟便可行偷窃之事?心疼弟弟便可不顾灵药特性,酿此大祸!”
“我!我……”
林凤瑶被噎住,眼看母亲眼神如深渊般莫测,她只觉心胆俱裂。
偷盗大哥重宝,致使弟弟修为尽毁,这两桩大罪,足以让她失去现有的一切。
她的眼神开始乱飘,一时间屋内的四个人,她竟然找不到一个人来顶罪。
但就在此时,恰到好处,林清辞无声无息的到了。
她站在门口,没有进来,但身影十分清晰。
林凤瑶看到是她,眼神一下就亮了。
就像往常一样。
就像曾经每次做错事一样。
把锅都甩给林清辞就好了!
极致的恐惧很快催生了极致的恶念。
混乱的脑海中,猛地闪过林景明之前讨好时说过的话。
“林清辞那点小恩小惠算个屁!”
“不过是指点了几句无关痛痒的弱点……”
指点……
弱点……
林凤瑶猛地抬起头,她脸上泪水纵横,毫不犹豫伸手指向门外,尖声道:“是她!是二妹妹!是林清辞害我!是她害了弟弟!”
此言一出,满室皆寂。
一直面无表情的林擎岳,眉梢几不可察地动了一下。
林宸宇更是皱紧了眉头,满脸不解。
柳如霜俯视着脚下的长女,她看都没看门外的二女儿,声音听不出情绪:“说清楚。”
“是二妹妹!她……是她故意在我面前说起赤髓液的!”
“她说此物对凝真境修士有大用,尤其是受伤之际使用,更能夯实道基,效用无穷!她还说……”
林凤瑶语速飞快,越说越顺。
她眼神一转,更显委屈,“她还说大哥得了此物也是浪费,言语间满是羡慕……”
“母亲,父亲,她就是羡慕大哥有如此重宝!是她暗示我,诱导我去拿给弟弟的!她说只有这样,才能让弟弟尽快好起来,才能让他不被陈家的人欺负!”
她一边说,一边痛哭流涕,“女儿蠢笨,是被蒙蔽的,女儿只是一心想着弟弟,被她几句言语蛊惑,就……就犯下如此大错!母亲,父亲,女儿冤枉啊!真正的罪魁祸首是林清辞!是她其心可诛,故意要害死弟弟的!”
躺在床上的林景明,闻言眼神渐渐有了焦点。
他艰难地转动眼珠,盯向门口的方向,看向了林清辞。
是她么?
是她要毁了自己么?
林景明此时的精神已经濒临崩溃,林凤瑶说什么,他便信什么。
他哭嚎道:“爹!娘!你们要为我做主啊!不管是大姐还是二姐,你们都要帮我报仇啊!我要这个害我的贱人被挫骨扬灰!”
林凤瑶闻言娇躯一僵,但看着林清辞走入房间,她猛地从地上爬起,立刻冲到林清辞面前,扬起手就想给她一耳光,声音凄厉如女鬼:“林清辞!你这个毒妇!你为何要如此害我!害弟弟!我们到底哪里对不起你!”
林清辞微微侧身,轻松避开了这毫无章法的一击。
之前生辰宴上受她一巴掌是故意的,此时却已经没了这个必要。
她没有看状若疯魔的林凤瑶一眼,而是先向林擎岳和柳如霜行了一礼,平静道:“女儿见过父亲、母亲。”
她的姿态从容,语言更是毫无心虚的颤抖。
她没有解释任何事。
柳如霜冷冷地看着她:“你大姐所言,你可听见了?”
林清辞这才抬起眼眸,目光清澈见底,迎上柳如霜审视的视线,淡淡道:“听见了。只是女儿不解,大姐所言,从何说起?”
“你还不承认!”林凤瑶尖声叫道,她还想再扑过去,却被林宸宇粗暴拦下。
林宸宇满脸嫌恶,“要说就说,别像个泼妇似的!”
林凤瑶气息一滞,很快恢复愤恨,“就是你亲口跟我说赤髓液对弟弟有大用!是你蛊惑我去偷的!”
林清辞脸上适时的露出疑惑,她看向林凤瑶,语气甚至带着几分诚恳的请教:
“大姐,自从你生辰宴后禁足解封至今,我们可曾单独见过一面?可曾说过一句话?妹妹实在不知,是何时何地,与大姐您说过这番话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