陈寂站在驾驶舱中间，战车刚被撞出去五米，四周的金属还在抖。头顶有个大洞，雪花飘进来，落在他右手裂开的皮肤上，血珠慢慢渗出来。倒计时停在“00:01”，血核浮在支架上方，闪着微弱的蓝光。
他知道那三秒马上就要结束了。
地上趴着一个刀疤男，枪口对着他的胸口。左边那人缩在角落，手里还抓着数据线，手指一直在抖。门口的敌人肩膀插着匕首，头歪着，呼吸很轻。最后一个倒在血核旁边，额头流血，已经昏过去了。
外面有七只巨犀，排成半圈。带头的那只用前蹄刨地，角尖又开始亮起蓝光。
下一波撞击要来了。
陈寂右脚一蹬，钢爪勾住断掉的电缆，身体转了半圈。战车晃得太厉害，剩下三个人都站不稳。他踩着控制台跳起来，脚步绕着走，每一步都踩在震动停下的瞬间。
八卦步，启动。
第一下撞在右侧，整辆车往左翻。他在空中扭身，左手抓住横梁，翻身落地，已经靠近能源区。
刀疤男开枪了。
子弹擦过他肩膀，打在仪表盘上，火花四溅。他没停下，继续往前冲。
第二下撞在前面。控制台炸开，碎片乱飞。他侧身躲开，钢爪一扫，踢起一块铁板砸向左边那人。对方闷哼一声，倒地不动。
现在只剩两个人还能动。
第三只巨犀冲了过来，蹄声像打雷，地面都裂了。它直奔驾驶舱，角上的蓝光越来越亮，眼看就要撞穿。
陈寂盯着血核支架，脑子里算着时间。
还剩不到两秒。
他扑向控制台，左手一把拔出血核，右手钢爪切断最后一根线。蓝光突然变强，倒计时重新开始——
00:03。
他抬手把血核狠狠按进主能源槽。
咔！
电流从接口炸开，顺着地面蔓延。刀疤男双脚站在金属板上，一下子被电中。身体抽搐，枪熔化了，整个人倒下去，躺在地上冒烟。
另一个残部想爬走，但电弧扫到腿，下半身没知觉了。他跪在地上，撑着地喘气，再也站不起来。
防御系统恢复了。
主屏幕变绿，“协议恢复”四个字亮起。操控杆轻轻震动，履带制动有了反应。陈寂冲回驾驶位，双手抓住稳定器，用力拉到底。
战车发出低响，履带锁死，滑行慢了下来。
但他马上发现不对。
燃料管断了，液压油从底下喷出来，黑烟弥漫。动力图显示左边引擎没力，车身结构只剩41%完整。冰层的裂缝一直往前，离深渊不到一百米。
车还在滑。
虽然慢了，但没停。
第四只巨犀准备好，角尖对准驾驶舱右边最弱的地方，开始冲锋。
陈寂松开操控杆，转身冲向左边的应急箱。箱子是红色的，写着“高能炸药，手动引信”。他打算引爆它，让车停下来。
他刚伸手要按开关，战车又是一震。
顶上的洞更大了，雪花更多。银河的光照进来，落在他脸上。
他抬头看了一眼。
眼神很平静。
下一秒，他改了主意。钢爪一挥，砍断一根垂下来的冰柱。粗冰砸在右边履带上，卡住了齿轮。
滑行更慢了。
但还是没停。
深渊就在眼前，裂缝超过十米，下面一片漆黑，看不到底。
第五只巨犀也冲了过来，六条腿踏雪而来，速度快极了。目标是撞毁右边支撑轴。
陈寂退回驾驶位，单膝跪地，双手握住机械锁，拼命往上提，想强行启动备用动力。
没用。
系统提示：“燃料中断，无法启动。”
他看面板，发现储能电池还有17%。如果能把这点电送到履带，也许能往后推一下。
他抽出第六把钢爪，插进应急端口，硬接线路。电流反冲，手臂发麻，皮肤烫得吓人。他咬牙撑着，手指死死扣住。
主屏一闪。
“外部电源接入，临时驱动可用。”
他松了口气。
正要按推进按钮，窗外阴影压来。
第六只巨犀撞上侧面，整个驾驶舱剧烈倾斜。固定螺栓爆开，舱体开始脱离车身。
他扑向操控台，按下反推。
车尾喷出火光，履带倒转半圈。
前进终于停了。
离深渊边缘，还有十九米。
他靠在座位上喘气，旧伤裂开，呼吸像刀割。右手也疼，钢爪收不回去。血从指尖滴下，在地上积了一小滩。
舱里四个人全废了。
刀疤男烧伤严重，神志不清。左边那人缩着不动。门口那个脸色发白，失血太多。拆解者还在昏迷，头上一直流血。
外面六只巨犀退后三十米，重新站好。
第七只走了出来，比别的大一圈。它的角不是闪，是持续发亮，像星星掉下来。
它盯着驾驶舱，前蹄抬起，准备最后一撞。
陈寂站起来，走到破窗前看着它。
他知道这一下要是撞实，车一定会掉下去。
他也知道，自己没有下次机会了。
他摸了摸耳骨上的钉子，确认没松。然后抽出所有钢爪，插进地板缝里，做成三角支撑。他要用体重和结构配合，让车偏一点方向。
只要偏五度，就能避开正面，保住不下坠。
他蹲下，双手抓住地板缝，肌肉绷紧。
第七只巨犀开始跑。
蹄声震动地面，雪尘飞扬。
五十米。
四十米。
三十米。
他闭眼，开启动态视觉。
世界变慢了。
他看清巨犀每一步落点，算出撞击路线，预判需要多少力量才能偏移。
二十米。
他睁眼，猛地往右压。
车体因重心变化，微微倾斜。
十米。
巨犀的角对准原位置。
但他已让驾驶舱偏了四点七度。
撞还是会撞，但角度变了。
五米。
他最后看了眼燃料管。
油还在流。
他知道就算扛过去，也没法再启动动力。
除非有外接能源。
但现在没人来。
也没时间等。
巨犀撞上了。
轰——！
整辆车被撞飞，滑了三米。驾驶舱彻底分开，右边凹进去，玻璃全碎。陈寂撞上墙，背打断一根横梁，咳出一口血。
但他看清了结果。
车没翻。
前头下沉，尾部翘起，卡在裂缝边，停住了。
没掉下去。
他挣扎着爬起来，擦掉嘴角的血，走向操控台。
主屏黑了，应急灯还亮。
他检查血核。
还在槽里，能量稳定。
防御系统待命。
只要不再被重击，就能撑住。
他看向窗外。
七只巨犀退到百米外，围成半圆，不再进攻。
它们像是在等什么。
或者……是在警告。
他没管，单膝跪地，翻找地板下的线路。有些线还能用。如果能找到电源，也许能打开通讯，发信号。
他伸手去拉一根裸露的铜线。
这时，战车轻轻晃了一下。
不是震动。
是有人碰了车。
他立刻停下，抬头看向破碎的窗口。
一道影子闪过。
不是巨犀。
是人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