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所以,你把她父亲杀了?”
丹家贵宾室中,丹晨定定的望着身旁的少女,仿佛要将她重新认识一遍。
“我还不至于蠢到才初步收服一个部下就把人家老爹给宰了吧?”
席位上,魂若若摇荡着白晃晃的小腿,有些无奈的说道。
她是坏人,又不是蠢人。
即使别人有家庭矛盾,最多也只是从中调停而已,要动手也得等到人家同意了才行。
那曹颖小妞虽是自称妖女,可不论是城府还是道行,都俨然跟自己相距甚远,更多的也只是个拿妖异外在遮挡自己脆弱内心的小女儿而已。
啧.幼不幼稚。
丹晨更好奇了,忍着惧意打量起这位如罂粟花般的绝美少女:
“可看你的举动,倒像是在替她打抱不平。”
“天下的不平事多了。”
魂若若翻了个白眼,索性靠在了椅背上,语气慵懒:
“倘若没有足够的价值,我才没兴趣替她打抱不平.你可以当成我是在收买人心。”
身为‘噬梦灵体’,丹晨不但拥有吞噬灵魂力的特殊能力,更具备着常人所不具备的敏锐感知,这种感知源自体质本身,越是纯洁内敛,便越是看的通透。
魂若若瞒不住她,也懒得瞒,干脆便任由她猜测了。
闻言,丹晨抿起唇瓣,眼神中却闪过了一丝异色。
对方并没有反驳自己的疑问。
也就是说,她的确是在为曹颖打抱不平。
关于曹颖的母亲,丹晨的印象极少,只知道对方曾在曹颖降生之时差点被其庞大的灵魂力量所震死,却不料内情竟然如此残酷。
一介下人,却怀了家主的子嗣
竭力将自己的骨肉生下,却没能见到她长大成人.
也难怪曹颖会以妖艳外表示人,难怪她从来不肯落后于任何人,以女儿身战胜了所有敌手,坐上了未来家主的宝座。
她的确输不起。
想到这里,丹晨不禁抬起头,小心翼翼的观望着闭目小憩的魂若若。
“她自称和曹颖是一类人,难道.”
心中的猜测逐渐酝酿,未等丹晨多做思考,一道似笑非笑的嗓音,便已是化作侵魂之声钻入了她的耳膜:
“随便揣度别人的身世,可并不是件礼貌的事哦~”
“?!”
丹晨捂住小脑袋,小脸在魂音的震荡下几乎拧作了一团:
“你妖女,又在影响我的心智!”
“呵”
魂若若微微一笑,丝毫没有拆穿的局促:
“心智之所以能被影响,无非只是因为不够坚定而已,倘若你一心想道,又如何会被我捉到破绽?”
丹晨憋红了小脸,不依不饶的喊:
“你这是诡辩!”
闻言,魂若若也不辩解,而是起身从席位上走下,伸了伸腰肢,姿态无限美好。
“嗯这里的事情告一段落,我们差不多也该动身了,想必这个时候,丹塔内部已经得到了我夺得魁首的消息了呢。”
她随手披上一件皮氅,淡淡道:
“魔雨。”
霎时间,在丹晨不可置信的目光中,原本静谧的空间豁然裂开了一道缺口。
接着,一道散发着天崩地裂气息的诡异人影,竟是就这么轻而易举的绕开了丹家所有的防御,出现在了房间内部。
“小姐。”
他恭敬跪地,声音虔诚。
魂若若随意颔首,旋即带着满脸惊恐的丹晨朝屋外走去:
“趁着那边的注意力暂时被吸引,我们差不多也该动身了。”
“是!”
丹塔,中枢之地。
无数琳琅珍奇的药材环绕四周,而位于中央区域的,则是一道如落雪般缥缈的人影。
他身着一件蓝白衣袍,白发洒然飘落,无风自动,仙风道骨之意盎然而生。
“一晃数十载岁月谁能料到,老夫竟也有再回这丹塔中深造的机会。”
老者眼中闪过一丝怀念,苦笑着自语。
“你可是斗尊巅峰的强者,莫说数十年,就是百年,千年,也注定不会难着你。”
一阵轻笑声忽的响起,老者顺着声线望去,那紧闭的房门顿时被叩开,一位淡雅如茶的妙龄女子款款走入。
女子臂环轻纱,玄色衣裙如墨韵绽开,一双小巧玲珑的赤足轻点在半空,足弓矫美,漾起一圈圈淡淡的空间涟漪。
见得那妙龄美人,老者的脸庞几乎是难以抑制的抽搐了一瞬,赶忙移开视线:
“玄衣,怎得今日又是你来?”
被称为‘玄衣’的女子听罢,顿时稍稍眯起了眼,声音淡雅轻柔:
“丹会即至,玄空子负责主持大比,而天雷子又要防范魂殿从中作梗,自然也就属妾身空暇最多。”
说罢,她身形闪烁,转瞬来到药尘身旁,似笑非笑:
“怎么,你药尘在我丹塔连吃带拿,莫非还觉得妾身碍眼了不是?”
“呵呵,怎.怎么会.”
药老冷汗津津,赶忙赔笑着撇开了话题。
自打星陨阁与冰河谷一战后,药老便是明白,倘若不寻求外援相助,等待星陨阁的,恐怕便唯有魂殿无止境的战争。
魂殿何其强大?即使有风尊者与重新崛起的天火尊者二人镇守,也注定无法与号称大陆第一势力的魂殿相抗衡。
于是,为了保护星陨阁不受觊觎,药老便只得找上了丹塔,试图以自身的面子来为星陨阁讨得一个庇护。
一来二去之下,便也就挂上了这‘荣誉巨头’的称号,与玄衣等人共事。
简称:吃软饭!
联想起昔日调侃自家徒儿抱大腿时的场景,药尘只觉得心虚无比,见谁都极为尴尬,索性便闭关在此苦练丹药,势必要还上这份债务
身为师长,自然是要言传身受,否则还怎么有颜面教育徒儿?
念罢,药老面容顿时一肃,正襟危坐,正色望向玄衣:
“这段时间以来,我的炼药术基本也已经恢复了巅峰,只可惜,碍于修为与肉身的原因,即使破后而立,也迟迟不得寸进,怕是要晚些时日还你的人情了。”
玄衣目光微闪,表情有些危险:
“谁惦记着让你还人情了?”
药老嘴角一阵狂颤,却仍是佯装没听到似的连连讪笑:
“我的意思是,你变得越来越年轻了。”
玄衣微微挑眉:“真的?”
药老爽朗笑道:“当然是真的,我老人家这么大岁数,还骗你一个小姑娘不成。”
这段时间以来,每次和玄衣见面,对方就用斗气把自己变得年轻几分,到现在简直水灵的跟个小姑娘一样,简直就是物理意义上的‘越来越年轻’!
联想起二人昔日的经历,药老用脚底板想都知道对方是什么意思。
但奈何他有心无力啊!
不但眼下没了肉身,样貌活脱脱像个小老头,连一直撮合的鸳鸯徒弟都各奔东西,他一个当师尊的,哪能再去顾忌这些儿女情长?
瞧见药老冒着傻气的赔笑,玄衣眼神微黯,那原本翘起的唇角不知何时落下,继而化为沉寂。
半晌后,她从怀中取出一方卷轴,递了过去:
“这是先前我从五大家族那边收集到的资料,我忙不过来了,你帮我看看吧。”
药老笑声戛然而止,转而有些疑惑的望向对方。
按照常理来讲,五大家族的这些琐事根本不会由巨头过目,怎得玄衣不仅将这些毫无干系的资料收集了起来,还要让他来看?
无奈,拿人手短,药老也只好顺从的点点头,拿起卷轴看了起来。
“五大家族.丹塔传人现身身具异火”
药老的视线快速闪过,继而仿佛见到了某种天方夜谭般,死死的落在了卷轴的末尾:
“丫头?!”
他做梦都想不到,那早已销声匿迹的小徒儿,竟是会以这样一种难以置信的方式,再度回归了他的视线之中。
望着那激动之意溢于言表的老者,玄衣的心仿佛在此被牵动,默默守在他的身边,垂眸低语:
“笨蛋。”
女孩子才没有你想的那么好骗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