吴伟看了一眼手机。
九点十七分。
方青下车的时候是九点零三分。
十四分钟了。
看起来什么都没发生。
可是……十四分钟了。
里面到底什么情况?
吴伟握着手机,拇指在屏幕上划来划去。
要不要打电话给刘志学?
他犹豫了很久,最后还是没打。
刘志学让他配合方青,不是让他汇报方青的一举一动。
而且,方青是老五介绍来的人,做事应该靠谱。
应该靠谱吧?
吴伟深吸一口气,把手机放下,继续盯着那栋楼。
街上的人来来往往,炸鸡店的招牌闪着暖黄色的光,台球厅里传来撞球的声音。
一切都很正常,没有人知道楼上正在发生什么。
吴伟也不知道。
他只能等。
……
三楼。
走廊尽头的办公区里,地上躺着四个人。
有的趴着,有的仰着,有的蜷缩成一团。
每个人身上都有血,有的在腰间,有的在大腿,有的在手臂。
血顺着地板的缝隙往外流,汇成一小滩一小滩的暗红色。
还有五六个人被逼到了墙角。
他们挤在一起,像一群被赶进角落的羊。
有人在发抖,有人在喘气,有人嘴唇哆嗦着说不出话来。
一个戴着口罩和鸭舌帽的男人站在他们面前。
他手里拎着一把刀,刀刃上全是血,一滴一滴往下落。
他的眼睛从这几个人脸上一个一个扫过去,像是在找什么。
他在找严宰锡。
但严宰锡不在这几个人里面。
方青的目光转向不远处的一扇门。
那是一间单独的办公室,门是关着的,从外面看不到里面的情况。
他试了一下门把手。
锁着。
方青上楼的时候,这层一共有七八个人。
两个在门口,被他从背后放倒。
剩下的在办公区里,有的在打牌,有的在看手机,有的在聊天。
他进来的时候,这些人还没反应过来。
语言不通,方青没有废话。
他没有喊“别动”,没有问“严宰锡在哪”,没有给任何人任何反应的时间。
他直接动手。
第一个人刚转过头,刀就已经捅进了他的腰间。
第二个人想站起来,被一脚踹倒,然后是一刀。
第三个人想跑,跑了两步,大腿被划开一道口子,摔在地上。
第四个人想掏东西,手还没伸进口袋,手臂就挨了一刀。
前后不到一分钟,四个人倒下。
剩下的人全吓傻了。
他们见过打架,见过砍人,但没见过这种打法。
没有任何征兆,没有任何对话,上来就是刀。
而且那个人的动作太快了,快到他们根本来不及反应。
等他们意识到发生了什么的时候,已经有四个兄弟躺在地上了。
他们被逼到了墙角,不敢动,不敢跑,不敢出声。
只能看着那个戴口罩的男人,一个一个地看他们的脸。
然后那个男人看向了办公室的门。
……
方青盯着那扇门看了几秒钟。
严宰锡应该在里面。
他转过头,看向墙角那几个人。
他用带血的刀指了指那扇门。
意思很明显:开门。
没有人动。
他们你看我我看你,谁都不敢上前。
那扇门后面是严宰锡,他们的老大。
如果他们帮外人开门,就是背叛。
但如果不开……
方青没有等。
他走向那几个人,一把抓住离他最近的一个,把他从人堆里拽出来。
那人惊恐地挣扎,嘴里喊着什么。
方青听不懂,也不想听懂。
他一刀捅进那人的腰间,然后抽出来,再捅一刀。
那人惨叫着倒下去,双手捂着伤口,血从指缝里涌出来。
方青松开他,转身看着剩下的几个人。
刀上的血又多了一层。
他再次指了指那扇门。
这一次,有人动了。
一个二十出头的年轻人,脸色煞白,浑身发抖,突然跪了下来。
他嘴里念叨着什么,声音又快又急,像是在求饶。
方青听不懂韩语,但他看得懂那个人的眼神。
是恐惧。
是彻底的、压倒一切的恐惧。
方青用刀指了指门。
那人连滚带爬地过去,从口袋里掏出一串钥匙,哆嗦着找对的那把,插进锁孔,转动。
咔哒一声。
锁开了。
但门没有被推开。
那人刚把手放在门把手上,里面突然传来一阵声音。
“西巴!西巴!”
是骂声,是恐惧,是愤怒,混在一起。
那人想推门,但推不动。
里面有人在抵着。
方青走过去。
他一把推开那个年轻人,后退一步,然后抬起右脚,狠狠地踹在门上。
砰!
门被踹开了。
里面传来一声闷响,像是有人被门撞倒了。
方青拎着刀,走进办公室。
办公室不大,二十来平米。
一张办公桌,一把皮椅,一个文件柜。
地上躺着一个人。
四十岁左右,长脸,粗眉。
刚才就是他在抵门,被方青一脚踹开后,整个人摔倒在地,正挣扎着想爬起来。
严宰锡。
和照片上一模一样。
方青站在门口,看着他。
严宰锡抬起头,看到了方青手里的刀。
刀上全是血。
他的脸色变了。
“你……你是谁?”
他说的是韩语,方青听不懂。
但方青不需要听懂。
他已经找到要找的人了。
外面,墙角那几个人看到方青进了办公室,对视一眼,然后不约而同地往门口跑。
没有人回头。
没有人想知道里面会发生什么。
他们只知道,那个戴口罩的男人是个疯子,老大今晚可能活不了了,他们必须跑,跑得越远越好。
脚步声在走廊里回响,然后渐渐消失。
三楼安静下来。
只剩下办公室里的两个人。
一个站着,一个躺着。
一个拎着刀,一个满脸恐惧。